我姥姥當時就怒了,“生孩子本來就是從鬼門關走一遭,我兒媳婦兒沒跨過這個劫難,母子雙亡那是我老薛家沒有福分,我薛鳳年把話放這兒,誰要是敢就我外孫女兒一事兒亂嚼舌根,彆怪我把黑媽媽請出來主持公道!”
一聽見黑媽媽的名頭,兩個瞎子當時就畢恭畢敬的模樣,“不敢,不敢,我們這就去找吹手……你節哀啊。”
說著,兩人互相攙扶著回身走了幾步又看向姥姥,“鳳年啊,彆怪我們多嘴,你家若君生的這個,白虎座女,命格太硬了,你最好請你大哥出來給看看,不然,怕是活不下去啊。”
我姥姥筆直的站在那裡,“這事兒我們家自己會辦,勞煩你們去找吹手吧……”
這就是我出生時候的插曲,這段往事,日後陳李瞎子曾跟我數次的提起,說的那叫繪聲繪色,就好像他們連我姥姥當時出了這麼大事兒都乾淨果決臨危不亂的表情都看的真真兒的。
當然,每次說完這事兒,都不忘再在後麵加一句,四兒啊,你能安然無事的活下來,就靠你姥了,不然啊,你就算不被命格頂的變成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將來長大了也得被罵災星,不說你把你二舅媽還有你舅媽的孩子克死了,就說你生出來後旱了多長時間,那年的收成都沒了,全你克的!
四兒,你聽見我說的話沒。
我蹲在陳瞎子的腳前麵正在活泥玩兒,聽著他的話抬頭傻笑的看著他,“陳爺爺,我不是傻子。”
陳瞎子哼了一聲,“你要是真像你媽笑著出來是個走陰女還就好了,結果走陰你還不會,命格還非得陽烈,上不去下不來,卡的當不當正不正,一個上好的命格全讓你瞎了,哭都不會哭,不是傻子是什麼……”
“那我是傻子。”
我撲落撲落手上的泥巴起身,“陳爺爺我回家吃飯了啊!”
“走吧走吧!你家出了一個你算是倒了血黴了,不,全村都跟著倒黴啊,那年旱得,嘖嘖嘖……”
陳瞎子朝我擺手,抬腿往前一邁,一腳崴進我活泥挖的坑裡去了,“哎呦我的天唉!這個小王八犢子!薛葆四!誰讓你在我腳前麵挖坑的!連瞎子都欺負啊,鳳年啊!你家這孩子壞冒煙兒啦!!!”
我連跑帶顛兒的回家,路過小賣店看見老板娘那明月家的豁唇兒子正坐在門口吃包子,腳步一頓,我看向他,“兔子,你吃啥呢。”
他很少說話,也不搭理我,兀自的吃的,但是手裡拿著的包子因為用力過猛都擠出了湯汁,肉的?
嘴裡一咕嚕,我幾步上前一把搶了過來抬腳就跑,小豁唇兒被我這突然襲擊搞得沒反應過來,半天才發現自己手裡的包子飛了,大嘴一張就哭了,他媽掄著個笤帚就出來,“咋的了,你哭啥啊,包子呢……“
“是……是……”
豁唇兒指著我跑遠的方向上氣兒不接下氣的哭著,“是……葆是……”
“薛葆四!!”
那明月當時明了,朝著我的方向大喊,“薛葆四!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王八蛋!你連個包子你都搶你!看我逮到你不替你媽教育你的!!”
我被她罵的直接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就唱上了,“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四是四,十是十,兔子隻會是是是!!”
“你……”
那明月氣的牙根兒養養,一把將鞋撇了過來,“天殺的啊!!白山村怎麼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啊!你看我不找你姥的!!!”
我哼著曲拿著大肉包子蹦蹦跳跳的往家走,“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師找我爸……”
唱著唱著我自己就蒙圈了,站在家門口撓頭,“不對,我也不怕我爸,我為啥要怕我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