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夜。
我趴在被窩裡美滋滋的吃著糖葫蘆,太姥戴著老花鏡坐在炕梢一邊給我縫補著褲子嘴裡一邊念叨著,“四寶,吃完就得睡了,可不能再耍賴了。”
“四寶,你聽見沒。”
我沒答話,有時候我像個話癆似得,有時候又像是耳背,這大概,也是大家總說我傻的原因吧。
太姥見我不應聲,放下手裡的活計看了看我,“四寶,你說,要是那明月給你當二舅媽你高興不?到時候,你就有弟弟了,小六就是你弟弟了,好不好,嗯,你說話啊。”
“太姥,糖化到這碗底下了,我舔不著。“
太姥歎氣,“唉,還是啥也說不明白啊。”說著,自己還搖了搖頭,“難不成,給悟那回真的是瞎貓碰上的死耗子?不能啊,還能碰上兩回?四兒,你……”
“孩子還沒睡呢!
太姥正自言自語呢,看著姥姥進來了,搖搖頭,“沒,要吃糖葫蘆,我怕她紮到嗓子就弄下來裝碗裡給她吃了,吃完就睡了。“
姥姥哦了一聲,看了我一眼直接坐到太姥的身邊,“我合計這兩天就去找人跟明月說說親,既然倆人都有那意思,窗戶紙就捅破得了。”
太姥點了一下頭,“說親倒是行,就是那明月的命格你看沒,跟若文,合不合?”
“合。”
姥姥吐出了一個字,“八字挺硬,能壓住若文身上的東西,其實彆看明月人挺潑辣,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但是沒壞心,比老大的媳婦兒要強,她要是進門了,以後照顧四寶,咱也放心。”
太姥姥嗯著,“那就行,反正你看了覺得好就成,咱老薛家子女緣分薄,也不指望她再給添個一兒半女的了。”
姥姥回頭見我仍舊吃著認真,醞釀了一下歎了口氣,“其實這事兒現在難在哪了呢,就是明月家的小六,那孩子豁唇,一直沒錢做手術,你說咱們要迎人家進門,還能不出彩禮啊,咋得也不能差事兒啊。”
太姥表示讚同,“我明白,這若文一直沒把話挑明白不也是因為沒錢嗎,也怪你,啥玩意兒都不要錢,積德積德的,現在自己兒子娶媳婦兒都拿不出來錢了吧,哎,我聽說,小六那孩子不光是嘴唇豁的,上牙膛子裡麵連帶著小舌頭都是兩半兒的,那得不少錢吧,得一兩千吧。”
姥姥一臉的惆悵,“一兩千哪夠,人說得七八千!那可不是小手術啊!”
“哎呦我的媽呀!“
太姥激靈了一下,“誰有那麼多錢啊,這麼的,你吧,就讓明月跟若文先結親,小兩口慢慢掙,掙錢了再給小六做手術,明月咋說不都有個小賣店呢嗎!”
“那能行嗎。”
姥姥急了,“小賣店塊八角的能掙到啥時候,我那時候都透過明月的話,人長得不磕磣乾啥到現在還不許人家啊,人說了,誰家要是娶她,那就得先把六兒的手術費拿出來!讓六兒把嘴唇子縫上,人結婚不就也是為了孩子嗎,咱家娶她,咱家就不能差這事兒,咱薛家差過事兒嗎!”
太姥姥撇嘴,“說的像是小六嘴唇子縫完她就不合計嫁人了似得,那不得看人啊,咱若文啥長相,反正,你自己想辦法吧,我沒招。”
“你咋沒招。”
姥姥往太姥的旁邊一陣靠,“你那陣兒藏得那大金鐲子,不是還有一個嗎,之前賣了一個給老大取媳婦兒了,正好,這個再賣了給若文娶媳婦兒,然後看還差多少錢,我再湊湊……”
“好啊!!“
太姥一高就蹦地下了,“薛鳳年,我說你今晚咋好聲好氣的過來跟我嘮嗑了,原來是打我金鐲子的主意啊,不好使!那是我給我四寶留著的!我藏對金鐲子容易嗎我!憑啥就便宜你倆兒媳婦兒了!!”
姥姥趕緊回頭瞄了我一眼,見我壓根兒不關心她倆這局勢才提了提氣,“那不是你孫子孫媳婦兒啊!啥叫我兒媳婦兒啊,你不一口你是薛家人嗎!咋得!又不是啦!”
“我是姨奶奶!!”
太姥拍著自己的心口,:“我揣著地主成分當初被人戴高帽遊街都沒把金鐲子供出來憑啥現在拿出來!老大那是有殘疾,我怕他以後光棍了才拿出一個賣了的,想不到你還惦記我另一個,不好使!除了四寶,誰也彆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