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苒苒呢?”他開口,聲音沙啞。
蘇惜惜坐在輪椅上,那張帶了疤的漂亮小臉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她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就知道蘇苒苒,到底蘇苒苒是你的未婚妻還是我蘇惜惜是?”
顧承鬱眉宇緊擰,腦袋裡麵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令他不想再和顏悅色得說話:“你發什麼瘋,我問你她人去哪了?”
蘇惜惜捂著臉的手一頓,在看不見的角度,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嗬嗬,蘇苒苒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再也沒有人和她搶顧承鬱了。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
“請問是顧承鬱先生嗎?”醫生把一張單子遞給了他。
“根據蘇苒苒女士的臨終委托,她把生下的孩子托付給了您,希望您能在這張確認單上簽字。”
顧承鬱甩開手中薄薄的一張紙,麵如寒冰。
“她的屍體我都沒有見到,簽什麼確認單?你們醫院就是這麼糊弄人的?”
語氣中隱隱地抗拒,令見慣了生死的醫生也感到些微的難受,於是對顧承鬱的態度也十分寬容,反而寬慰他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同時我也很佩服蘇苒苒女士的偉大,作為一個母親,身患白血病卻還是堅強地生下孩子,甚至,到了最後一刻還——”
顧承鬱的目光像利劍一般射了過來,目光中充斥著震驚、不解以及荒謬。
“你開什麼玩笑?蘇苒苒怎麼可能會有白血病?你讓開,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彆以為生下孩子就可以跑路了,我還有很多賬都沒找她——”
顧承鬱說著就要下床,卻因為頭暈被醫生輕而易舉摁倒在了床上。
這位見慣人間生死的老醫生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他,顧承鬱被他看著,從最終的掙紮到慢慢放棄,深黑色的眸子中逐漸爬滿絕望。
“她一定很愛你。”
老醫生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擊在他的胸口,令他整顆心臟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抓住,鬆開,在抓住,再鬆開......
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幕幕場景,比如蘇苒苒經常流鼻血,比如懷孕後期她用命相逼要求陸文澤來照顧她,再到更早之前,蘇苒苒背著他偷偷吃避孕藥,那時候他以為,她寧願吃對身體傷害性極大的藥物也不想要他的孩子,狠狠地羞辱了她一番......
顧承鬱突然抬起手背壓在眼睛上,那裡有點酸有點乾澀,但卻流不出眼淚。
原來,她離開他不是因為和陸文澤私奔,而是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用了最決絕地辦法離他而去;
原來,她不是不愛他,隻是因為太愛,才更不希望讓他在餘下的幾十年裡獨自一人度過;
原來......
顧承鬱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眼中看到的,接觸到的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也更忍不下彆人的背叛。
如果當初早一點發現,如果自己不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是不是後麵的這些就都可以避免發生?
如果可以早些發現蘇苒苒的白血病,兩個人可以一起麵對......
這時,護士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進來,顧承鬱睜開眼,看向那個他曾經揚言要把她淹死,直到現在也從未給過她正眼的朵朵。
“蘇女士說,朵朵也是您的孩子,請您看在親生孩子的份上善待她。”護士說道。
接觸到顧承鬱的目光,朵朵害怕地往護士背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