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眉頭皺了皺,尚且來不及說話。
“陛下開恩。”
“臣妾無德,懇請陛下不要傷及無辜,臣妾願意一力承擔。請陛下看在臣妾往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請陛下大發慈悲,饒過家父一條性命。”
一聽這話,韓初若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又是三個響頭。
隔著老遠,李承乾都能夠感受得到韓初若顫抖的身體正止不住的冷戰。
為了貞潔,韓初若可以一頭撞向龍柱,可威武侯一家滿門忠烈,如今家中青壯戰死,隻餘下威武侯一介老叟,若是因為如此連累了老父。
韓初若就算是死也無顏去麵對列祖列宗。
“有罪?”
“誰說你有罪?”
李承乾哼了一聲,他目光冷漠的掃過正想出言譏諷的右相,隨即闊步而歸,坐在了塌上靜靜地望著滿朝文武。
“朕倒是不知,這天下什麼時候輪到爾等臣子來當家作主,朕的意思,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還是說,右相,你想要當朕的家了?開始管起朕的家事?”
李承乾聲音平淡,也不大。
隻是他話音兒落下,場中頓時嘩啦啦的跪倒一片,低頭叩首。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而帝王一怒,哪怕是少年天子,百姓口中暴虐無道的昏君,稍一動怒,也是威嚴壓頂,有種伏屍百萬的氣概來。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侍衛太監,一水的腦袋抵著地,生怕李承乾突如其來的怒火把他們卷的粉身碎骨。
就連先前得意洋洋的右相陳凱之心中也是眉頭一皺,隻是他目光掃過身前的少年天子,陳凱之卻是搖頭。
他是三朝老臣,更是當朝右相,文官之首。
陳凱之最知道自家這位陛下的心性如何,多半是有些舍不得美人了吧。
陛下甩臉子不是一次兩次了,陳凱之位高權重,時常以皇帝亞父自居,自然不懼。
隻是陳凱之麵色陰晴不定。
他萬沒想到,平日裡對他馬首是瞻的當朝天子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落下這幾句誅心之語,這是鬨起了小孩子脾氣?
“陛下何出此言?”
“臣等一心忠君愛國,陛下的家事,卻也是天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老臣深受先皇恩澤,先皇駕崩之時,曾握著老臣的手要老臣忽悠我大夏朝堂。”
“陛下年幼,此等事情,還是交由老臣處理便是,臣等心知陛下喜愛韓妃,但事急從權,還請陛下以大局為重。”
“如今草原蠻人虎視眈眈,窺視我大夏領土,若是一個女子就能解決,何樂而不為?”
陳凱之越眾而出,慷慨陳詞,頓時引起了陳黨的附和之音。
“是啊,陛下,陳相一心為國,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陛下既然已經下了國書,如何能輕易反悔?若是那草原蠻人因此嫉恨,等到兵臨城下,我等九泉之下如何能拜見大夏的列祖列宗。”
“嫁皇妃,振國本,陛下三思啊。”
一聲聲附和之音響起。
右相拱手而立,膝蓋都沒有彎曲半分。
朝堂之上,還是他陳凱之的黨羽眾多,而如今又站著大義,陛下就算是與往日不同,但也要計較屁股下的皇位。
草原蠻人可不似大夏人這般赤城,若是兵臨城下,到時候豈非是大夏百年基業就要傾覆在旦夕之間?
“是嗎?”
李承乾眯了眯眼,目光注視著陳凱之,心道好一個忠君愛國的權臣。
敢在一朝天子麵前不貴不拜,一語說出,倒是要比他這個大夏皇帝還有有用三分,好一個朝堂上的鼇拜,想必是獨攬大權了。
不過......
李承乾身子前傾,壓力撲麵而至,冷聲道。
“諸位愛卿可當真一心為國,忠心可嘉啊。”
“可若是如此,爾等老邁,更是我大夏的中流砥柱,那為何爾等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