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我走進自己的家。我才明白,跟山村裡的環境相比。小時候的我,跟師傅過的簡直是神仙的日子。
家裡也是土炕,但是不舍得燒火,炕上麵鋪了一層稻草。
家裡甚至找不到大米和白麵。廚房裡堆著的,是跟山一般的爛土豆。土豆上麵長了芽,一個個大的像皮球。灶台上放著的,也就隻有兩個已經涼透了的蒸土豆。
家裡看不見食用油大豆油。灶台上的一個角落裡,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子裡麵裝著半瓶白花花的,看起來像是豬油。
因為冬天山上下雪。外頭又沒有雞窩,娘竟然把雞養在屋子裡。
推門而入,撲麵而來的全都是雞屎味。可是那些雞,總共隻有四五隻。瘦的乾巴巴的,像是兩三年的老母雞。
我們剛一進門,月牙就問。
“那個殺千刀的,怎麼回事?他死了,你看見他的屍體了?”
娘冷著一張臉,好像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誰知道?估計是被熊瞎子給舔了唄。
他缺德,警察抓他。他就跑進山裡了。他跑的時候我就告訴他,山裡有熊吃人的。他不聽。
死了活該,他沒那個福氣。”
娘的聲音也是小小的,說出的話冷冰冰,這一點跟月牙很像。
“山裡有熊瞎子?吃人?”我有些疑惑。
“有村民見過山裡的熊瞎子嗎?”我問。
月牙說。
“反正我沒見過,從前聽老人們提起過。說是山裡鬨熊,鬨的還不是普通的熊。是那種人麵熊。
聽說,那種熊長著人的臉。喜歡在背後偷襲。他先是站在人的身後,拍拍人的肩膀。等人轉過身去。人麵熊就一陣猛撲,把對方給撓死,還要扒下對方的臉皮貼在自己的臉上。”
這種古怪的熊,我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月牙又問我們娘。
“娘,弟弟到底是咋回事?黃大寶說,是從咱們家跑出去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跑到山下去報警。緊接著,警察就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