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東西就不帶了,帶我出去的老板到了那邊花錢買。”
“啥都買,那得多少錢啊!”
“又不花您的錢。”我說。
“誰的錢不是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三姨奶說,“啥時候走?”
“這就走,虎子過幾天回來。你和虎子說一聲,就說我出趟門兒,去哪裡他也不用知道。”我說。
“行,出門在外彆得罪人,和和氣氣的,平平安安的。”
“行,我知道了。”
從家裡出來到了胡同口,往右一拐,上了車。墨丠發動了汽車,看著我說:“都交代好了?”
“嗯,也沒啥交代的。就是和家裡人說一聲。”
墨丠把車開了出去,把車開到了南郊的一棟老院子外麵,大門樓子修得特彆氣派,剛過完年,這門上的春聯還很鮮亮。
她一邊下車一邊說:“先跟我回趟家。”
我說:“我就不進去了吧,見到您家人我不知道怎麼說話。”
正說著呢,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打開了大門,然後從門內走了出來。
墨丠下去和這個男人說了兩句之後,倆人一起看看我。
墨丠隨後過來一拉車門說:“下車吧,我爸說客人到了門前,哪裡有不進去的道理。”
我知道躲不過去了,就下了車。見到這老爺子我一抱拳,鞠躬說:“墨大叔,我叫陳原。”
“聽過您大名,您客氣了。”他也一抱拳,還了禮。然後一伸手說:“請!”
墨丠看著樂了,說:“爸,陳原,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怎麼還用這麼老的禮數啊!見麵握個手就行了,簡簡單單的多好。”
老墨說:“握手那是洋人的玩意,我不習慣。放著中國人幾千年傳承下來的禮數不用,用洋人的玩意兒圖什麼呀?我們老祖宗懂得禮樂的時候,他們的毛還沒褪乾淨呢。”
進了屋子坐好,墨丠說:“等下就要走,到了那邊有人送我們去深圳。”
老墨說:“深圳是特區,去特區是需要通行證的,你們有通行證嗎?”
“放心吧,廣州那邊會用軍車把我們送進去。”
“進去之後呢?”
“進去之後就不管了,就要靠我們自己。”說完,她看著我說:“陳原,你坐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墨丠大聲說:“還吃飯嗎?”
“來不及了。到了廣州再吃。”
他走了之後,我就和老墨在這裡閒聊,他問我家裡有幾口人,家裡啥情況。我如實回答,沒啥好隱瞞的。
墨丠出來的時候,拎著一個很大的皮箱,看起來很重。我站起來幫她去拎,這一拎才發現,這箱子足足有一百來斤,看墨丠那纖細的身體,能拎起這麼重的箱子來,也是有些暗勁的。
我說:“怎麼這麼重?”
墨丠說:“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我把箱子裝車,然後和老墨告彆。上車之後裹了裹棉大衣,往後一靠說:“你爸挺實在的一個人。”
“我爸是個手藝人,不會一點花言巧語,但是彆人要是和他花言巧語,一句就能聽出來。我爸也是這麼評價你的,說你挺實在的。”墨丠笑著說,“你倆倒是投緣。”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的?”
“自然是從公/安局那邊得到的消息,不過你放心,組織對你有結論的,基本能確定你不是敵特分子。”她看著我一笑,“我才不管你是誰呢,我要的是機床。誰能幫我把機床弄回來,我就找誰。”
過了幾秒鐘之後,她說:“不瞞你說,前前後後來過三撥人,都是從特務營裡精挑細選的高手,都折這邊了。”
“死了?”
“人丟了。”墨丠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打仗他們在行,這種事情,還是需要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