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確實是沒辦法了,我老娘走的那天是深夜,月黑風高的,急急忙忙也沒給她收拾得妥當。這棺木在客廳停了個三四天了,這天氣雖是涼快,味道也大了。”
“那您還趕緊回去葬了?”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我不理解。
劉叔歎了一口氣說:“小宋啊,叔跟你講,你老劉奶奶是不肯走啊。每天深夜吧,停著棺木的客廳就開始有聲音,都是老太太的哭聲。嗚嗚嗚嗚的,我們都沒了辦法。”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老太太都沒了還半夜哭?這是怎麼回事?
劉叔說棺木停在家的大廳好幾天了,半夜就能聽到哭聲。本來前兩天就想趕緊下葬了,下葬隊伍都請好了來,人剛走出家門外麵就刮大風,一隊伍的人都被風沙眯了眼。
我們搬出去縣城住之後好久都沒有回去過村裡,也挺久沒有試過畫骨搜魂了。
“所以說我想你跟我去看看,我就怕老太太一輩子最喜歡漂亮了,是不是我們沒有伺候好,讓她不高興了。”劉叔給我遞了根煙,我接過,拿過打火機給他的點上再點我自己的。
小時候老劉奶奶對我也算是不錯,這會兒要是能幫得上個忙,也是我做後輩的福氣。
我差點就要往劉叔家走過去了。
可又想起來爺爺臨死前的告誡。
讓我無論如何不要再碰這些事,畫骨入殮這老宋家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就到我手上停了吧。
我爺都要短氣了,心裡想著的,嘴裡交代著的都是這件事。
我一咬牙,不行,還得走。
“劉叔,你就放過我吧。我爺爺交代過不讓我碰了。”
我確實挺無奈的。
劉叔的樣子看起來也有點泄氣。
“你就不用過陰,幫老太太穿好了衣服就行。”劉叔這會兒眼眶都通紅的看著我:“你就當叔求求你了。”
看我沒有回答,劉叔拉著我就往他家走去。
我稍微掙脫了一下,劉叔回頭看我。
就算是一個後輩給一個長輩送的最後一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我在心裡麵不斷的給自己灌輸類似的想法。
隻求心裡好過一點,不要讓自己冠上不孝的罪名。
就隻是入殮而已,什麼都不做。
爺爺,不要怪我。
一路上天都是黑沉沉的,看起來想下雨又不像想下雨的樣子。
我一進劉叔家,就一陣屍臭撲鼻而來。
我捂著鼻子往前走,到老劉奶奶的棺材前停了下來鞠了三個躬。
這老劉太太半眯著眼,死不瞑目。身上穿的壽衣是黃色的,衣領處還翻了起來不平坦。
我一看就皺起了眉頭。
“這身上的壽衣怎麼是黃色的?”我伸手去給老太太把衣領弄齊整,邊問道:“這是誰買的壽衣?”
劉叔把大門半關,走過來也跟著看:“我兒子出去城裡買的。”
這時候二樓有人走下來,踩在樓梯上吱呀吱呀的,我抬頭一看,是劉叔的大兒子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