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怡無奈道:“我師兄是半條命進過閻羅殿的人,雖然強行被師父拽了回來,可身體的陰氣過旺,導致下肢連地,陰氣常埋,所以他的下肢肌肉一直在萎縮,還是不可逆轉的那種,現在我六師兄隻能坐輪椅行走。”
聽到這裡,我也是歎了口氣說:“可惜了。”
差不多用了四十多分鐘,我們才在東邊市郊一個紅磚小院裡麵見到了邵怡的這位六師兄。
在進院子之前,我就發現這裡的布置一般。
門口的石獅子,腳下踩的不是球,而是兩個小鬼。
很少有人會在自己門口的石雕上搞出一個小鬼來,除非寺廟,道觀的門前。
大門也是木頭,門釘一共九九八十一個,落單的門釘在鎖子的正下方,被大門一分為二。
我看了幾眼也就明白了,何常侍命理陰盛,八十一是雙九的極陽之數,他的命理承受不住如此的陽數,便把最後的一陽一分為二。
而這極陽之數,又是必須的,因為他的體陰,所以需要陽數來補。
至於門口的石獅踏鬼,則是鎮邪用的,陰盛的人容易招惹臟東西,何常侍大概不想身邊常有贓物陪伴吧。
我們過來的時候,邵怡提前打了電話,所以大門是開著的,進了大門便是過道和影背,那影背上畫的不是風景畫,而是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
隻不過那黑白太極魚,真的有點像是魚。
繞過影背,院子的中央便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的兩邊放著很多的水缸,水缸裡麵養著已經枯黃的小蓮花,裡麵並沒有養魚。
在鵝卵石路的儘頭是一個三級的台階,台階上便是坐著輪椅在等我的何常侍。
何常侍臉色慘白,穿著很單薄的黑色太極服,身前放著一塊厚厚的毛毯。
也不知道他是冷,還是不冷,那毛毯隻蓋住他的膝蓋,山半身還在外麵露著。
他的五官說不上好,可卻讓人跳不出毛病。
看到何常侍,邵怡直接跑了過去,嘴裡還不停“師兄、師兄”地叫著。
我和蔣蘇亞也是隨後跟了過去。
不等我自我介紹,何常侍就對我說:“宗禹,宗大朝奉,久仰了。”
我趕緊笑道:“何大哥過獎了,久仰這個詞可用不到我身上,您一個人住這裡嗎?”
何常侍搖頭說:“不是,還有一個使喚的人。”
說罷,何常侍對著身後的屋裡喊了一句:“小四,弄點茶點出來,今天陽光好,我們院子裡曬曬太陽。”
不一會兒一個化著淡淡的戲妝的男人就走了出來。
那人端著茶點,就放在了院子裡一個石桌上。
我看著那小四疑惑道:“我怎麼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小四笑了笑,用戲腔說了一句:“紅鬃烈馬!”
我愣了一下道:“去年在魔都,給陶家唱戲的人中,有你?”
小四搖頭說:“沒,我還上不了台,是學徒,我當時在台子旁邊,我見過您,宗大朝奉,您可能不太留意我。”
我更為詫異了:“你怎麼會和何大哥在一起?”
小四道:“我是奉師命來照顧何先生的起居,何先生對我師父有恩。”
小四的師父?
莫不成就是那戲院裡麵的大天師,我父親都沒有請出山的那位高人嗎?
不等我再說什麼,小四已經推著何常侍從另一邊的斜坡處下來,來到了石桌的旁邊。
我、邵怡和蔣蘇亞也是跟了過去。
小四這才說道:“你們聊著,我去背戲本兒了。”
說罷,他就起身回屋了。
我看著何常侍笑了笑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背景。”
何常侍則是笑道:“背景說不上,朋友而已。”
說罷,他對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把手給他,他要給搭脈。
我這才在石桌旁邊坐下,然後把手伸了過去。
何常侍將手搭在我的脈搏上的瞬間,我就感覺一陣冰涼直接滲透在我的氣脈裡,他身上的溫度好低。
我下意識看了看他的雙眼,就從他瞳孔的光亮中,看到了一絲詭秘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