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我在大概已經深刻地了解秋,便給我起了一個佛號,知秋。”
“我十六歲那年,師父因病亡故,按照師父生前所托,我將師父的遺體火化,得十二顆舍利,隨身攜帶。”
“我雲遊各處,化齋渡人,渡妖,渡鬼魂之軀。”
“十八歲那年,我來了清子溝,因為這裡出了一條害人的蛇妖,那蛇妖專吃村裡不超過一周的嬰孩,一旦有孩子出生,當天晚上肯定被蛇妖抓去給吃了。”
“所以村裡很多人,到了生產的時候,就會回娘家去,等著孩子過完了周歲才回村,那樣的話,就能逃過一劫。”
“我去的那一年,村裡已經連續三年沒有出現蛇妖吃孩子的情況了,村裡也是一連三年沒有見過蛇妖了,所以就有人開始心存僥幸,覺得蛇妖可能離開了。”
“那年村裡有一個叫趙土生的農戶,他的妻子懷孕,因為村裡大夫診斷出是一個女孩兒,所以趙土生很不開心,在妻子提出回娘家生產的時候,他斷然拒絕,而且還說,蛇妖三年不見了,已經沒有蛇妖了。”
“趙土生的妻子便留在村子裡生產,我去村子的時候,正好是他妻子臨盆的當天。”
“當天我覺得他的房子被凶光所罩,妖氣彌散,便走到他家門前盤腿坐下,給他即將降世的孩子誦經念佛。”
“趙土生那一夜喝了一些酒,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因為煩悶,他煩悶的理由一是妻子遭遇了難產,而且肚子裡的還是一個女孩兒,他煩悶的原因二便是,這裡彌散的妖氣,這個宅子已經被蛇妖給盯上了。”
“可趙土生自己卻知不道,喝的有點微醺的他,聽到我的誦經,也是有些生氣,拿著家裡的鋤頭就要打我,我也是連連躲避。”
“趙土生還對我說,他家裡沒有錢給我,也沒有多餘吃的給我,讓我去彆家化緣去。”
“我對趙土生說,我不要錢,也不要他家的齋飯,我隻是單純的想給他家將要出世的孩子,誦經祝福,護佑平安。”
“趙土生卻說,一個女娃子,有啥好護佑的,養到十六歲就找個婆家嫁出去了,注定是彆家的人。”
“最後,我被趙土生趕的距離他家十來丈,他才肯罷休。”
“而我也不會生氣,我便坐下來繼續誦經。”
“這個時候,盯著趙土生家裡的蛇妖就出現了,是一條渾身七彩的蛇,它天生、地養,吸日月精華而長,妖力比我佛法還要高。”
“它可以一口吃了我,可它卻沒有,它在我麵前化成了一個身披七彩紗衣的仙女,她問我,那人渾身戾氣,而且對我出言不遜,我為什麼還要幫著那家人。”
“我佛慈悲,不以殺生為渡,殺者,渡之最後選也,殺生以渡,我魂亦入地獄贖罪。”
“麵對蛇妖的問題,我隻說了四個字,我佛慈悲。”
“蛇妖又問我,那佛祖有沒有告訴過我,惡人何以渡?”
“我答,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轉心意,可為大乘。”
“蛇妖又問,那殺生豈不是成了入佛的捷徑,殺一人,再回頭,是不是立地成佛?大惡之人隻要可回頭,是不是亦可被諒解,亦可成佛。”
“我答,佛渡蒼生有緣人,蒼生亦有千千萬。”
“蛇妖笑說,那它算不算是有緣人。”
“我答,真心悔改便是有緣人,若你假借悔改之名逃脫懲罰,即便是真身大佛前來,也渡不了你。”
“蛇妖又問我,那趙土生一家人可有罪孽需要度化?”
“我抬頭觀望緩緩作答,有,人生苦行,世間錯有千般萬化,是人都有對錯,有錯者皆需度化。”
“蛇妖問我,她和趙土生,誰更難度化一些。”
“我答,是它!因為趙土生的惡小,而它的惡大。”
“蛇妖輕笑說,不如和它打一個賭,讓我每天給趙土生,還有它講經說法,行度化之事,看看最後是誰先被度化。”
“我答,佛不賭。”
“蛇妖說,若是趙土生能夠先它一步被我度化,它就心甘情願皈依佛門,若是我輸了,它先被度化了,我隻需承認我錯了便可。”
“我當時覺得自己正麵對抗蛇妖,絕無勝算,為了保存趙土生妻子腹中的孩子,我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蛇妖拂袖而去,趙土生房屋周圍的妖氣也隨之消散。”
“不久,趙土生的妻子便誕下一女。”
“這一晚皆大歡喜。”
“隻不過我和蛇妖的賭注開始了,一場我所不知道的磨難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