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瘟清醒過來,看到後麵一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的周煜煜,臉色也變得尷尬起來,而他背上的義父看到後,似乎感到氣氛有幾分詭異,雖然不知道牧瘟到底看到了什麼,或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憑他的閱曆,他也猜到了大概,於是咳嗽了兩聲道:“瘟兒,你跟這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牧瘟陡然一驚,好像做賊心虛一樣,而在周煜煜跟白苗鳳的凝視之下,牧瘟又知道已經逃避不了了。
“義父,這件事我們先回到桃村再說。”牧瘟也感受到了一絲尷尬,於是擅作主張,對著他義父說道。
白苗鳳跟周煜煜看到牧瘟背脊上的老頭,知道了他是牧瘟的義父之後,也覺得這件事不便提前張揚,更何況事關到周煜煜的清白,於是眾人不再言語,而他義父看到這幫孩子不肯說,也不會不識趣地再問,任由牧瘟帶著他向著桃村的方向走而。
三相宗跟桃村相距甚遠,就算是踏雲而行也要半天時間,牧瘟本想帶著他義父慢慢走到桃村,消遣心中鬱悶,哪知道會突然遇到白苗鳳他們,無奈之下,牧瘟也隻能禦空而行。
他義父沒想到牧瘟地實力如此恐怖,竟然能做到禦空而行,這已經是他們這些凡人所見過的最厲害的神通了,再看後麵兩個姑娘,速度比牧瘟隻快不慢,顯然她們的實力跟牧瘟相差無幾,或者是更加厲害。
在一個時辰以後,牧瘟跨過一座低矮的山峰,停在了一棵樹上,隨著他腳尖踏在樹枝,連一片樹葉也沒有落下,在遠處,一座燈火零星的小村莊出現在眼前,坐落在群山之間,流水潺潺,月光戚戚,很是靜謐安詳。
“瘟兒,你又回來了。”他義父看到桃村,又低下頭,看著眼底漸漸浮現出淚光的牧瘟,不由得感慨萬千,心中有幾分對歲月的無奈和憂愁,想當年,牧瘟離開桃村時是何等的英姿勃發,還有大憨二憨的朗朗笑聲回蕩耳邊,而如今,唯有月光相伴,連青水也成了他人的妻子。
“是啊,我回來了,就隻有我一個人。”牧瘟看到有些安靜的桃村,不由得苦澀一笑,大憨二憨還跟師傅他們在一塊兒,遠在東洲東海的島嶼上尋找歸路,而青水更是嫁給了薑家的傻子做了妻子,世界是如此的殘酷,叫人痛苦到幾乎發狂。
尤其是,當牧瘟回想起青水最後那絕情的模樣,更是臉色慘白,痛苦地難以呼吸,恨不得蹲在地上
白苗鳳跟周煜煜看到一唱一和的牧瘟跟他義父,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哀傷和沉重的氣息,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但是她們從三相宗一路而來,也沒見什麼特別之事,唯獨薑家少爺娶親一事弄得聲勢浩大,但那也是大喜事。
她們不知道,就是這大喜事害得兩人傷透了心,一個是女兒出嫁,一個是痛失青梅,他們的心情當然好不到哪裡去。
“瘟兒,今天就別去七猿宗了,去家裡住吧,還有你的兩個師姐,別趕路了,留在家裡住一宿,要是沒吃東西我就給你們做。”他義父看著勢如長虹的白苗鳳跟周煜煜,知道她們都不是尋常人,地位更是與眾不同。而且那位姓白的姑娘對瘟兒似乎還很不滿,所以為了討好這兩位姑娘,牧瘟他義父主動邀請她們去自己家裡住一宿。
希望白苗鳳能夠念在舊情,以後也不要總是生牧瘟的氣,處處與他作對。
白苗鳳跟周煜煜麵麵相覷,兩人在一陣遲疑後,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件事,並且一並向著桃村飛去,宛若幾道星辰墜落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裡麵。
白苗鳳她們來到桃村,穿過幾條寂靜的小路,來到了一座低矮的四合小茅屋,外麵用木柵欄圍了一圈,裡麵首先是一條筆直的青石小路,月光下,茅屋靜駐,外麵的柳樹柵欄抽出了枝葉,而院子裡還栽種著很多葫蘆豆角。
牧瘟看著這裡的一花一草,一石一磚,不由得想起了孩童時期在這裡的回憶,他推開柵欄,“吱呀——”聲清脆悅耳,好像是自己推開了童年的大門,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青水跟你的房間我都還留著,還有大憨二憨的,天天都等著你們回來,等啊等,這麼多年過去了,總算是回來了一個。”他義父跟在後麵,看到牧瘟沉默不語,忍不住感歎道,語氣滄桑,叫人忍不住感歎歲月流逝之快,又有幾分哀憐。
“是啊,好久都沒回來了,所有的東西都還在。”牧瘟低下了頭,向著院子裡走去,當他回到了自己曾經睡過的屋子裡後,不由得微微一愣,這麼多年了,這裡確實什麼也沒有改變,他曾經用過的枕頭,大憨二憨從田地裡挖出來的爛石人,還有他們在山野裡撿來的瓶瓶罐罐,全都沒少,可是看著這些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他竟然鼻子一酸,覺得有些難以抑製心中的哀痛。
過了許久,牧瘟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走到自己的床沿,細細撫摸著上麵的席子。
竹席乾淨如新,枕頭散發著草藥的苦味,牧瘟一揮手,桌子裡的油燈豁然亮起,抬頭看,他好像在燭光中又看到了一起嬉鬨玩耍的青水,還有大憨二憨他們,他們還都是孩子模樣,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四人在院子裡一起打滾玩鬨,而他義父就在外麵編竹籃編草鞋,準備明天拿到集市上叫賣。
“都是假象!”突然間,牧瘟咬緊了牙低吼道,目光也恢複了澄澈。
燭光裡沒有幻象,也沒有了過往,整個屋子裡空蕩蕩一片。而牧瘟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好像心底也跟著變得空蕩蕩起來,沒有一絲溫暖,渾身如墜冰窟,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跟青水之間會變成這樣,就好像一場美夢被硬生生撕扯成碎片,成了永無止境的深淵。
牧瘟痛苦地低下頭,握緊了拳頭,突然間,屋子外麵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直到在他的房間門口停下,牧瘟用雙手掩住了麵門,背對著門口。
“義父,青水的事情,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嫁給薑浩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在七猿宗也隻是一個廢物,否則青水又怎麼會拋棄我......你......你去睡吧。”牧瘟喃喃自語道。
牧瘟的話音漸漸消散,但屋子裡卻遲遲沒有回應,過了好久,牧瘟才察覺到了不對,當他轉過頭去,才發現屋子裡的不是他義父,而是周師姐,她愣在了牧瘟的門口,好像是一尊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