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提她,”蕭貝貝討好的朝著殷攝笑,“沉光,快把蘭靈酒送過來,那是皇上最喜歡的酒,我特意從蘭陵帶來的。”
她仰著臉等著殷攝的誇獎,殷攝卻仿佛沒看見,自顧自進了昭陽殿正殿,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蕭貝貝有些失望,卻不過片刻就振作起精神來,撒著嬌拉他看自己從蘭陵帶回來的東西。
殷攝畢竟受過蕭家大恩,即便心裡不虞也還是將情緒收斂起來,耐著性子陪她玩鬨。
這一折騰天色就暗了,蕭貝貝卻不罷休,還要他留宿昭陽殿,好在翰林學士祁硯求見,他才找到機會抽身出來。
可剛見完祁硯,他的臉色就又沉了下去,蕭貝貝的那句話,魚刺一般卡在他咽喉,想忘都忘不了。
“她在做什麼?”
蔡多福連忙上前一步,方才在昭陽殿裡他無聲無息的仿佛根本不存在,可但凡殷攝有吩咐,他立時便能給出回應。
“回皇上,謝翎姑娘一直在乾元宮裡受罰,不曾動彈。”
殷攝冷笑一聲,抬腳就走。
蔡多福琢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再開口,垂頭落後兩步跟著。
可走著走著他便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抬頭,隻隱約覺得目光來處仿佛是自家主子。
他將腰彎得更厲害了些,從頭到腳都寫著謙卑。
殷攝卻仍舊開了口:“蔡公公不愧是父皇留下的老人,宮裡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蔡多福渾身一抖,這話可有些重了。
他連忙跪地:“奴才不敢,隻是先前聽聞謝翎姑娘性子烈,皇上又說了那樣的話,奴才是怕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才多注意了一些,可旁的事,奴才就是個瞎子聾子......”
“行了,”殷攝抬了抬手,剛才的陰陽怪氣已經散了,隻剩了一臉嘲弄,“以後不用在她身上浪費心思,做好你的本分。”
謝翎若是當真性子烈,當年怎麼會悔婚?又怎麼會明知有愧還敢進宮麵對他?
說到底是貪生怕死,戀慕虛榮,這樣的人絕不會傷害她自己。
他快步走了,蔡多福這才敢爬起來,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額頭卻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心裡忍不住歎氣,他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兩人一路回了乾元宮,謝翎果然還跪在之前的位置上,她出身好,教養好,即便又疼又累,已經搖搖欲墜,腰背卻仍舊挺得筆直。
可越是如此,越透著可憐。
然而殷攝卻看都沒看一眼便徑直走了過去,等進了正殿大門聲音才遠遠飄過來:“進來伺候。”
謝翎被雨後的濕冷涼風吹了一天,腦子已經發懵了,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和她說的。
她撐著地站起來,膝蓋又疼又麻,踉蹌了幾步才堪堪扶著柱子站穩,隻是從小的教養由不得她走路搖晃,即便疼痛難忍,她也隻是咬著牙,不曾露出瘸腿的狼狽來。
殷攝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似乎累極了的樣子,聽見腳步聲眼睛都沒睜開,隻正了正頭。
謝翎知道,這是要自己給他按摩頭部的意思。
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指慢慢走了過去,拿捏著力道按壓,殷攝不開口,她便也啞巴似的不出聲。
氣氛靜謐得讓人心亂,伺候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殷攝就在這時候突兀地開了口:“讓朕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麼......怎麼報複悅妃是嗎?”
謝翎動作一頓,卻不過片刻就再次按壓了起來:“皇上說笑了,奴婢怎麼敢對悅妃娘娘不敬?”
殷攝將她的手拽了下去,捏在掌心裡把玩,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她的手背,旖旎又曖昧,可說出口的話卻毫無溫度——
“那樣最好,你記住,如果你敢傷她半分,朕會讓你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