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逼自己吃。
“彆吃了。”
謝翎猛地按住了他的手:“不想吃就彆吃了。”
殷攝動作停下來,好一會兒才放下勺子,慢慢靠在了椅子上:“我不是不想吃,隻是還不餓,待會兒再吃吧,好嗎?”
謝翎看不得他這副樣子,忙不迭點頭:“好,你什麼時候想吃,我什麼時候做。”
殷攝又扯了下嘴角:“好,等我餓了就去找你,回去睡吧。”
謝翎不想走,卻被殷攝牽著手送到了門外:“回去吧。”
她不好再堅持,猜著殷攝大約也更想一個人呆著,隻好點了點頭:“皇上不要睡太晚,保重龍體。”
“謹記謝姑娘教誨。”
殷攝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看得人都忍不住懷疑之前的種種擔憂是不是自己在杞人憂天。
可這種事也不能驗證,謝翎隻好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徹底融進了夜色裡,殷攝臉上的表情才空白下去,他折返了議政廳,卻隻是關了個門的動作就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他再沒能邁開步子,靠著門板滑坐在了地上。
他剛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並不想讓謝翎為他擔心,他不想消磨對方對自己僅存的一點愧疚,他想讓對方看見的是他的鎮定,他的從容,是對方想要什麼自己都能給的強大。
他想讓她因此而留下來。
可他沒能做好。
對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裡有些疼。
又是他的舊傷,這次發作的好像格外厲害些,疼痛仿佛要鑽進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當年落下這道傷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堪到了極點,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會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時候他還是有母親的人,可現在,他連母親都沒有了。
那個人,那個他思念了十幾年的人,為了另一個孩子,親口否認了他的存在......
殷攝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活得這麼失敗?被愛人背叛,被親人拋棄......他到底是為什麼活成了這樣?
他不是皇帝嗎?不是富有天下嗎?
怎麼連兩顆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發劇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體,卻是一聲都沒吭。
他不願意這份狼狽被任何人看見,他想忍一忍,隻要熬過這一宿他就沒事了,就和當年他心口中刀,螻蟻一般躺在破廟裡等死的時候一樣。
天亮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