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朕做的決定不會後悔。”
殷攝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他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
鐘白的擔心不知不覺就散了:“臣相信皇上。”
“下去吧,朕小憩一會兒。”
鐘白聽話地退了下去,還體貼的帶了話,沒讓旁人來打擾。
殷攝起身晃晃悠悠地回了軟榻,側頭看向龍床,半晌後才扭開頭閉上了眼睛。
謝翎,離你可以平安出宮的日子又近了一步,你應該是高興的吧......
炭盆忽然爆了一下,有火星濺出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隻略顯粗糙的手背上。
那隻手的主人卻遲遲沒有動彈,直到碎裂的炭星在皮肉上灼燒出指甲大小的傷痕,空氣裡也彌漫了灼燒的味道,對方才終於有了反應。
謝翎原本並不想睡的,她隻是守著炭盆在等未時,卻不想剛坐下去意識就昏沉了,直到這點刺痛襲擾,她才驚醒,她本以為是什麼蟲子叮了一下,可低頭一看卻是一塊頗有些刺目的傷痕。
她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抬手拂去炭星,眼底有什麼情緒反迅速閃過,下一瞬就不見了蹤影。
日在西側,謂之日昳,是為未時。
謝翎起身,將一隻紙鳶放上半空,若是謝淮安已經回京了應該會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看見這紙鳶就會想法子接她出宮。
隻是要殺荀宜祿並不是簡單的事,她並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沒有......
她輕輕歎了口氣,眼看著紙鳶越飛越高,拿出剪刀輕輕將繩子剪斷了。
冬日裡風聲呼號,線一斷那紙鳶就不見了影子,謝翎眯著眼睛在天空上找了許久才隱約發現一個黑點,再要看時卻已經看不清楚了,眼前反倒有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當作休息,可再睜開時眼前卻仍舊不真切,莫不是看天空看得太久了?
好在並不影響看路,她便也沒有在意,扶著牆慢慢去了後院,雪人緊貼在屋簷之下,看著倒還是挺拔俊秀的模樣,隻是時間一久多少都有些變形了。
謝翎不敢碰,怕體溫會將雪人融化,隻能隔空戳了戳它的胸口:“你說堂兄還活著嗎?他能看見我的紙鳶嗎?”
雪人安靜得一聲不吭,謝翎在牆角坐了下來,她最近總是很容易疲憊,哪怕是剛從床榻上醒來也會覺得無力。
“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她低語一句,頭不自覺靠在了牆上,一句話的功夫眼睛幾乎又要閉上,一滴冰涼的雪水忽然落下來,將意識已然昏沉的謝翎驚醒,她茫然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險些又睡了。
“睡得越來越多了......”
她輕歎一聲,心裡有些愁苦,若是再這麼睡下去,會不會錯過進宮的謝淮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