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喊聲此起彼伏,他們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看過來的目光飽含著最複雜的情緒,有激動有期待,也有茫然和忐忑,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甚至連這聲“皇上”,他們都喊得沒有底氣。
殷攝抬眼,一張張掃過那些被血汙染臟的麵孔,他知道,這些人當初拚了命的護他圖的是活下來之後的青雲路,可現在,他還能給他們什麼呢?
“你們......可降。”
他啞聲開口,音量卻並不低,這已經是他窮途末路之下,唯一能為這些人做的了。
是他讓他們降的,所以誰都不必愧疚,不管是多忠肝義膽的人,都不必因為他背上枷鎖。
人群裡忽然響起壓抑的悲鳴聲,脆弱顫抖,宛如被拋棄的幼獸,之前苦戰瀕死的時候沒人哭,看見援軍到來的時候沒人哭,可現在可以放下武器了,他們卻哭了。
哭泣聲逐漸連成片,如同一曲祭奠的哀樂。
殷攝彎下腰,替那斷了雙臂的小禁軍擦乾淨了臉上的淚水:“去吧,放下武器,去他們那邊。”
小禁軍沒動,隻是哭嚎聲越發劇烈,殷攝便不再勸他,隻立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
身邊卻忽然多了一道影子,他本以為是靖安侯等不及了,可扭頭一看卻是太後。
他本該是驚訝的,乾元宮這麼危險,太後不該過來,可他的心裡卻一片沉靜,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棄他而去,所以他就隻是那麼平淡無波地看了她兩眼。
太後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她一一看過那些苟延殘喘的兵士,裡麵還有她荀家的府兵,可現在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她難得平易近人,將以往的威嚴和驕傲都收了起來。
“若是這些人死保,你還是能逃出去的,不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