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件事,可謝翎還在馬車上,他不能讓她出事。
他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裡的人,她已經被這劇烈的晃動折磨得臉色蒼白,再繼續下去會受不了的。
他狠狠一咬牙,猛地鬆了抓著車門的手,一個飛撲朝馬背上跳了過去,謝翎遠遠看著,被他這番動作驚得心臟狂跳,卻克製著一聲沒出,這時候唯有斬斷繩子這一條路能走,殷攝彆無選擇,她這時候出聲隻會讓他分心。
好在殷攝運氣很好,雖然沒有直接跳到車軛處,卻抓住了韁繩,隨即借著那股力道慢慢挪到了車軛,抽出匕首砍斷了一側的繩索。
馬車瞬間哐啷一聲巨響,車身也跟著傾斜下去,謝翎死死抓著手裡的帶子,卻仍舊險些從車廂裡滾出去,但她咬著牙一聲沒吭,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添亂。
殷攝仍舊回頭看了她一眼,可眼下這情形,就算再擔心他也隻能繼續下去。
“再堅持一下!”
他喊了一聲,抓著韁繩試圖挪到車軛另一側去,可馬車的掉落讓這群瘋馬越發失控,他被晃得完全動彈不得,幾次嘗試都被迫坐了回去,眼見謝翎臉色越發難看,他眼底厲色一閃,淩空個翻身,險險越過了幾匹馬,抓住了最邊緣那匹的馬尾。
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馬背,目光落在了繩索上,隻要砍斷這根繩子,馬車就得救了,而他隻要在砍斷的時候抓住車軛,也能逃生。
他定了定神,抬手就砍斷了繩子,另一隻手也朝著車軛抓去,可車身卻在這時候劇烈顛簸了起來,他眼睜睜看著車軛擦過了自己的指尖。
更糟糕的是沒了東西可借力,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朝地麵栽了下去。
“殷攝!”
謝翎驚恐又慌亂的聲音傳過來,殷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在空中飄蕩的韁繩,翻身再次跳上馬背:“我沒事,你等我回來!”
他不知道謝翎有沒有聽見,卻沒辦法回頭,隻能死命拉著韁繩,抬手斬斷了將幾匹馬連在一起的繩子,八匹馬隻剩了一匹,卻仍舊處於癲狂狀態,殷攝釘子似的坐在馬背上,無論那馬怎麼折騰都沒有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馬終於沒了力氣,慢慢消停了下來。
殷攝緊繃了許久的心終於得以喘息片刻,他看了眼一下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兩隻手掌,卻不敢太過憐惜自己,再次抓住了韁繩,撥轉馬頭往回走,謝翎應該沒事吧。
沿著地上殘留的馬蹄印,他很快和找過來的鐘青等人彙合,鐘青腿都要軟了,見他平安無事直接跪在了地上:“是臣護駕不力,請皇上治罪。”
殷攝拿鞭子點了點他的頭:“趕緊起來,我得去看看謝翎,她一定嚇壞了。”
鐘青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蒼白,他抬頭看過來,神情裡透著濃濃的不祥。
殷攝心跳不自覺加快,竟比方才險些被摔下馬的時候還要劇烈:“怎麼了?”
鐘青咬了咬牙:“剛才我們看見了龍攆,裡頭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