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內亦是昏暗的,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臟而亂,伸手可及之處皆是常年不打掃的灰塵。兩麵儲物櫃裡堆滿了雜亂之物,櫃門因物品太多關不上而在空氣中搖墜,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正對著門的是一處櫃台,台麵擺放著一盞閃著微弱燭光的紙燈,此外竟異常的乾淨,櫃台後一片漆黑。
“祝賀泣海大人成為天魔之首。”櫃台後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和剛才是同一個人。泣海頷首示意,便見有一身影緩緩靠近紙燈,搖曳的燭火勉強照出他佝僂的身形和熟悉的麵容。
“……怎麼是你?”
泣海看著許久不見的老者,眼中有些許驚訝。
“難為泣海大人還記得我啊,哈哈哈哈……”老者發出一陣乾笑,難聽的像是老舊的木門來回推關的聲音。他伸出似枯枝的手,顫抖的撫摸著紙燈,眼神微眯,好像已經老花到看不清那近在眼前的燭光。
“上次見你,你還是少年樣貌。不過一千年,又有修為加持,你怎麼蒼老成這樣?”泣海走至櫃台邊,隨意坐在一把高腳木椅上。
眼前這位老者他還算印象深刻。當年的他還是一個元神強者,剛在當時的東方道君手下領了一個小部下的職位。雖然他天賦異稟,眾人看好,但奈何道行還不足,尚未得到上麵的重用,日日除了被安排值班巡邏,並無什麼要緊事可做。
而這位老者,當年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他名為莊語風,其父親是如今飛升至無極魔塔的聖賢高人,家世極其顯赫。莊家曆代以來都以天賦異稟而聞名魔域,族人皆為天才之輩,而莊語風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儘管和泣海是同輩修煉者,但他的天賦是連泣海都隻有羨慕的份,彼時在東方道君手下已經初露鋒芒。泣海和他搭檔出過幾次小任務,英雄相惜,很快便熟絡起來。但還沒等兩人建立更深刻的友誼,天才少年便因天賦出眾而被更高層的人選去,從此杳無音信,泣海再也沒聽見關於這位天才的任何消息。
如今一見麵,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意。
“因為我選擇了另一條路。”莊語風笑道,他慢慢伸出手給泣海看,他的手腕上也有血紅的天魔印記,但又與泣海的有些許不同。
“你這是常見的天魔印記,在離開這領地後會變成黑色。但我這是終年血紅的,故這惡魔之臉上還加了一道刀疤。”
“你自一千年前起,便一直留在這了?”
“大人算是猜著了……”莊語風一邊點頭,一邊艱難的轉過身去,在深處的黑暗中摸索著什麼。過了好一會,他才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簿本。
“我呀,在經過夜大人的指點後,便想通透了。”他動作很慢的把很薄的簿本放至櫃台上,自己也爬上高腳木椅。“我父親和族裡都沒怎麼管過我,也沒對我加以什麼要求和期許,甚至不希望我去爭取什麼道君之位,唯一提過的,是希望我能好好修煉,變得更強。”
“至於怎麼變強,由我自己去選擇。所以當初有幸被夜大人找上,他問我是否願意另辟修煉之道,我便過來了。”莊語風好像很久沒有遇見過故人,言語間有著久違的敘舊之意。“當初走的太匆忙,沒來得及與泣海大人辭彆,著實是可惜了。”
泣海盯著莊語風渾濁的雙眸,眉頭微微一皺,他細數魔域的各種術法,卻沒有一種是和莊語風現在的狀況對得上號的。“你該不會是修煉了什麼秘術,才導致今天這副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