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在房間裡待了半日,想開窗透氣的時候,看到了院子裡的陳惜墨。
她抱膝坐在柿子樹下,頭上、肩上都是積雪,像被凍僵了一樣一動不動,不知道已經在那裡坐了多久。
陳老夫人一驚,推開窗子喊了一聲,“惜墨!”
寒風掠過,柿子樹的枝丫被吹的歪斜,一陣簌簌作響,積雪散落,似驚醒了樹下的陳惜墨,她仰頭向著天空看去。
烏蒙蒙的天,入目是無儘的青白色,層雲疊霧,像阿布爾的雪山。
在山頂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高冷且孤獨,望之皚然,觸不可及。
雲層之間,似有灰白色的雲煙劃過,穿過雲霄,漸行漸遠,直到煙消雲散,再也看不到。
陳惜墨仰頭,一直看著那抹灰白色,她頭發眉毛都已被積雪染白,雪花落在她長睫上,隨著長睫顫抖,輕輕抖落入眼中,化為水,積攢成珠,在眼尾輕輕滾落。
陳老夫人拿著衣服走過來,披在陳惜墨身上,心疼的給她拂去頭發上的雪,輕斥道,“你這孩子是傻了麼?大冷的天坐在這裡,淋了一身的雪,會生病的。”
陳惜墨垂著眼眸,低聲道,“我想看看雪!”
老夫人歎了一聲,坐在她身邊,伸臂將她摟進懷裡,“想看就看吧,奶奶陪著你,陪你看雪。”
陳惜墨埋入老人懷中,懷抱裡的溫暖壓垮了她最後的堅強,她肩膀輕輕顫抖,“奶奶,我什麼都沒有了!”
老夫人溫柔撫著她的頭,“以前有過的,一輩子都屬於你,誰也奪不走,以後擁有的,都是老天贈與你的,你要好好等待。”
陳惜墨緊緊抱著奶奶,哭的泣不成聲。
“我的惜墨啊、”老夫人喟歎出聲,不斷地撫著她的頭,“失去任何東西、任何人都不可怕,隻要你沒有失去自己。”
她的孫女也許現在不能懂,但早晚會懂的。
她用乾燥蒼老的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抱著她,陪著她,看著雪,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