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老舊木門所發出的吱呀聲就仿佛人之將死之際的掙紮歎息。
見到房間中那形如枯槁的人影,陳心心臟猛的一抽。
這還是當年那個胖的跟做肉山一般的錢胖子嗎?
感受到有陽光照射進屋子,胖子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目,肉果陽光,他正好見到了那個一直在等待的人。
嘴角微微向上,一絲微笑掛在臉上,陳心感覺到胖子好像是長出了一口氣說到:“我……終於等到你了。”
緊接著,胖子艱難的起身,陳心想要阻攔,但見到的卻是對方倔強的眼神。
“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今日定於你不醉不歸!”
陳心眼中已經閃爍出了晶瑩,他知道,這是自己兄弟最後的願望。
“來人,上酒!”
他的聲音在顫抖,滾圓的淚水終於落下,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經曆這一天,但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來的這麼快,而且第一個走的,還是胖子。
夏胭脂親自將酒菜端了上來,隨後便走出房間,關進房門,內中的一切,是屬於一對兄弟最後的告彆,其他人,沒有資格進入。
胖子的臉上好像多了一絲紅潤,他理了理自己臉龐如枯草一般的蒼發,遙敬陳心一杯,隨後一飲而儘。
“好酒!”
仿佛是爆發了生命中最大的呼喊,胖子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豪邁之色!
“你可知道,我很感謝你。”
胖子帶著唏噓,訴說起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沒有你的話,我或許還是那個懦弱,膽小,從來不敢直抒胸臆的胖子。”
他再度舉起一杯酒,而這一次,陳心與其一同一飲而儘。
陳心不說話,他不想打斷胖子的思路,從一進門開始他便感覺到了,胖子的時間已經不多,所以陳心要趁最後一段時間,記住對方的樣貌,記住對方的聲音,記住這一份,今生第一次的,友誼!
“你原來總說我胖,這次相見是否有些意外,原來我瘦下來,比你還要俊俏幾分呢。”
“為什麼不選擇留下子嗣?”
見到對方的樣子,陳心實在心痛,他選擇問出這個最在意的問題。
如今當年之人都已經長大,甚至就連一直以來拿就行當做飯吃的閻勝己都已經找到道侶,並且留下子嗣,那麼胖子為何……
“唉……”
胖子歎了一口氣,眼神中帶著落寞的說到:“我這一生隻有你一個最親最近之人,甚至就連生身父母,都從不在意我,小時候的冷焰與嘲諷,有一多半都來自自己家裡。”
緊接著,他抬頭看向陳心,雙目如電,直勾勾:“你告訴我,擁有這樣的人生,我忍心再帶來一條生命,讓其受苦嗎?”
“修仙世界,實在太凶險了,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複的局麵,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遭受這樣的危險,而一旦選擇成為凡人,萬一他像我一樣胖,那麼是否又會造成一個如我這般悲哀之人?”
陳心不說話了,他一直都知道,小時候的事情給了胖子很大的陰影,此刻看來,這陰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甚至幾百年後,依然無法走出。
歎了口氣,陳心抓住胖子的手說到:“你還有什麼願望。”
胖子想了想說到:“還記得你我是如何結緣的嗎?我求你收我做小弟,你不同意,後來我就天天守在你家門口,為你護法,為你去弟子食堂取些吃食。”
陳心點頭說到:“那時的我們還沒辟穀,要不是你,可能我就要餓死了。”
胖子擺了擺手,他知道陳心實在開玩笑,隨後隻見他直接起身說到:“你在這等我,晉升我最後一次,為你取一些吃食!”
說罷,胖子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門,並且說什麼都不讓陳心跟著。
約莫片刻後,對方回來了,手中端著一個食盒,一碗清粥,一碟鹹菜。
放在桌上,胖子坐在陳心對麵,就這麼拄著下巴,微笑的看著陳心,一入當年的胖子,在看著當年的陳心。
“吃吧,這是屬於你我,最後的道彆。”
陳心吃飯的聲音很大,聽到這個動靜,胖子的嘴角也露出陣陣微笑,隨後他……緩緩閉上雙目,一入少年時期,沉沉的睡去。
陳心沒有動作,他依然在喝粥,直至將一碗清粥喝的一滴不剩,他有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水漬。
隨後他起身,利用顫抖的聲音,向著整個青山宗傳訊。
“青山人,送錢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