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航之所以感到悲哀，是因為他一直認為寶劍是武人的膽魄，是武林的至寶。這樣的東西自然非常可貴，而可貴的東西往往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但是現在，他看到了很多寶劍，很多武人的膽魄，武林的至寶。這些劍，以金錢換來，在這裡變成了彆人評頭品足的東西，而不是握在武人手裡，沉醉於武林。所以林曉航覺得悲哀，金錢之下，一切都會變得麵目全非，包括武人和武人的尊嚴。
慧塵說穿了還是個武林人，儘管他是個和尚，墨玉虎起於江湖，並且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沉醉於武林。所以他們和林曉航有同樣的感覺，那一刻他們的感覺叫做“同悲”。
墨玉虎像是開玩笑一樣走了過去道:“人還是應該練練兵器，不然有一天在江湖裡老去就沒有什麼可以給後人留的了。”
林曉航道:“還是不留的好，已經練了兵器的，我奉勸死的時候千萬彆和自己的屍骨埋在一起。”
陶安澤和陶興已經感覺有些不對，神色有些尷尬。這時陶安澤道:“三位，這些劍的來曆都是非常正，花費陶家無數的財力，可不是盜墓搶掠而來。”
林曉航笑道:“那是自然，隻是我們三個人雖然混跡江湖，卻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寶劍，一時間難以自持。不過陶大人請放心，我們沒有絲毫對陶家不敬的意思。這麼多的劍，不管品相如何，都能看出二位乃是愛劍之人，愛劍之人乃是君子，那是錯不了的。”
劍乃百兵之君，但是那個君子未必就是君子，林曉航之所以這麼說，可能壓根心裡沒有這麼想。
慧塵閉著眼睛念了一段經文道:“這裡的每一把劍都有一段故事，或者一把劍跟過很多人所以有很多故事。不論是劍上還未散去的血氣，還是不甘心而泣鳴的斷魂，都在這些劍下凝結，或許隻有歲月長久，大德普照才能散去。由此來看，陶家也算是為這世間省去了不少無妄之災。這些兵器如果還在江湖間流傳，恐怕劍上血氣與日俱增，斷魂越發不甘，終成人家奇禍呀！”
林曉航不覺得慧塵的話有錯，畢竟他是個和尚，如果如他的願，他希望世間本無兵器，更無殺伐。但是站在林曉航的角度上，兵器既成便該有自己的價值，或許行俠仗義，或許血戰沙場，總之應該去它該去的地方，而不是淪落為觀賞的東西。
林曉航一排排的看過去，看到最後發出一聲讚歎，突然匣中長劍發出一聲低吟，頓時所有的劍顫抖起來，似是畏懼，又似呼應。
林曉航渾然未覺，而是很專注的閉上了眼睛，透過無數的劍，他仿佛看到了“靈”，也就是劍靈。除了句青，他從來沒有見過有靈氣的寶劍，但是今天他看到了劍靈。那不像是劍本身有靈魂，而像是無數的劍客，將自己的“意”，自己的“神”灌注在劍上，使那劍具有了一種被人為賦予的“靈”。
林曉航不明白的是，句青劍的劍靈和其他劍這種似有似無的靈有什麼區彆，難道僅僅是因為句青劍比它們強嘛！應該不是，因為句青劍生而有靈，並非人為強加。句青劍的劍靈和主人之間是如影隨形的主仆，可是從來沒有過征服和強加。所以，二者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