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霧,薄薄地籠在站在夜空下的人們,讓這一切都看起來都帶有一種欲說說還休的朦朧與傷感。
“你必須要去嗎?”
有人輕聲問道。
“嗯。”
淩入虛負手而立,仰望蒼穹,輕聲回答道,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好,於江湖大義,於本派傷痛,於舐犢深情,於愛徒之切,於自身曆劫,你去一趟也好。”
俏如三十許人的穀倩蓮站在淩入虛身後,輕聲而道。
隻是,誰也沒有看見,有幾滴不為人知的清淚輕輕垂落腳下的泥土之中,像夜空中的寒露。
“倩蓮,我走之後,雷霆劍派便托付給你了。輕寒雖然成熟,但性子不夠堅韌,還要你多幫幫他。
其他人,我不想多說,對他們,你的感情比我深。至於老五,如果我無法回來,你擇個日子,讓他與瀠兒成親吧,也算是了卻了我未了的一樁心願。
那雷珠,真不知能不能救了這孩子的命。”
淩入虛轉過身來,輕輕地握住地穀傅蓮的手說道。說到底,這一切,大部分還是為了鳳七。
“我會的,旅途艱辛,你,萬事小心。”
穀倩蓮沒有說得太多。
此情此景,她能說什麼?她隻是伸出手去,同樣雙手撫住了淩入虛的手掌,用力地握住,輕輕地搖動著。
七十餘年的夫妻,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海樣的深情,儘在這一握之中。
“倩蓮,苦了你了。”
淩入虛隻覺得喉頭有些哽咽,卻有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隻是用力地握著愛妻的柔夷,死死地握住,握得那樣用力。
池柳有情,淡月濃愛,隻在這傾情一握之中。
“嘻嘻,師傅,師娘,你們的深情令徒兒好感動啊。”
旁邊有人笑嘻嘻地說話了。
淩入虛回頭一望,哭笑不得,原來就是他們那個四處調皮的頑徒鳳七。
隻見這小子抱著個足有五十斤的大酒壇子,在那裡笑嘻嘻地看著兩個人直眨眼睛。
“臭小子,你什麼時候鑽出來的?”
穀倩蓮輕輕從淩入虛大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罵道。
隻是袍袖輕揮之間,已經不著痕跡地拭去了腮旁的兩滴淚。
“我早就來了呀,隻是你們太專注了,沒看到我罷了。”
鳳七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個臭小子,偷窺狂啊?”
淩入虛哭笑不得,板起臉來怒罵道。
“得啦,要走了也不給孩子一個好臉色,你成天就是這樣,嚇得這幫孩子都不敢往你身邊湊。”
穀倩蓮白了淩入虛一眼,轉過頭來向著鳳七招手,“小五,過來,讓師娘看看你的傷完全好了沒有。唉,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都是那樣拚命,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否則瀠兒會傷心的。”
“還是師娘好,師傅就知道罵我打我。”
鳳七向淩入虛做了鬼臉,捧著酒壇子就鑽進了穀倩蓮的懷裡。
自小到大,穀倩蓮待他比親娘還親,潛意識裡,師娘就是娘,鳳七跟師娘可是百無禁忌。
“師娘,你怎麼今天才來啊?下山都一年多了,我想死你了。”
鳳七賴在穀倩蓮身旁,邊說話邊騰出一隻手來在自己懷裡一通掏摸。
“你這孩子,雷音山那麼多人,那麼大的劍派,你師傅還有你們幾個全走了,沒有個人主持一下局麵能行嗎?好不容易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今天我才趕來呢。
來,乖孩子,讓師娘看看,你胖了還是瘦了。
唔,個子又長了,師娘都夠不著你了。就是瘦了,也黑了,不過精神倒是不錯,眼睛也更有神了,還像小時候一樣鬼機靈。”
穀倩蓮踮著腳尖兒才勉強夠到身高近丈的鳳七的臉,慈愛地摸了摸,輕拍兩下笑道。
“真是慈母多敗兒。”
淩入虛看著這嬉鬨成一團的娘倆,翻著白眼罵道,可是心中卻是溫情無限。
“你個老家夥,我們娘倆說說話,你插什麼嘴?老五,走,不理他,咱們娘倆好長時間沒在一起說話了,跟師娘說說話。”
穀倩蓮向淩入虛笑罵道,挽起了鳳七的胳膊。
“師娘,先彆著急,您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鳳七笑嘻嘻地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事遞到了穀倩蓮的身旁。
“什麼東西?呀,是最地道的蘇繡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