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柔邊呢喃地說道，邊勉強抬起了手，每抬起一寸都仿佛有千斤沉重，不過，她的手最後還是輕輕地撫上了鳳七的臉龐，她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摸著鳳七的臉龐，那溫柔的小手像是三月裡的春風，柔軟，綿細，帶著無儘的愛戀與癡情。
如果把她的癡情變成水滴，相信現在的黃沙鎮已經成為了一片無邊的海洋。
隻是，剛剛撫到鳳七耳旁時，她的手突然間一軟，隨後便掉落了下去，沉重得像一塊石頭。
鳳七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心頭一片慘痛，知道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他死死地抓著李柔柔的手，握得那樣用力，儘力地攤開李柔柔的手掌，將那隻小手繼續撫完自己的臉龐，隨後，抱著李柔柔的屍體站了起來。
儘管已經死去，可是李柔柔的臉上依舊帶著一抹知足而恬淨的笑容，心願已了，她走得沒有絲毫難過與不開心了……
塵歸於塵，土歸於土，該留下的還要留下，該遠揚的依舊要遠揚，就如同時間，明明知道卻無法把握。就像是流水，明明看見，卻不能留下。
或許，來去之間，會在不經意間遺留下一顆夢的種子，永遠將最美麗的願望深埋，期望有一天能夠破土發芽，開花結果。
鳳七默默地站在風中，看著眼前的這抷黃土，看著黃土墳前的那塊刻著李柔柔名字的木碑，心緒萬千，沉重得無法形容。
桃木老人為救他而死，玄武為救他而死，祖師玉青卓為了救他而死，那個素未謀麵卻異常親切的女子雪蟬也為了救他而逝去了，如今，又多了一個為救他而殞滅的香魂，這讓鳳七有種無法承受的欠疚與悲哀。
他不知道，今後還會有多少或是與他有關，或是與他無關的人為他而死，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麒麟帶著靈兒從身後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沒有說話。
負責看著楚盈娘和李媚兒的萬古鱷王在一旁無聲地歎息著，無話可說。
涉足人世雖然時間不長，可是他在這個錯綜複雜的世間分明感受到了太多太多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東西，有親切，有無奈，更多的，卻是感傷。
“唉，我們走吧。”
鳳七長歎一聲，有些酸楚地搖頭說道。
三道光芒迎空飛起，遙遙飛向天際，像三個巨大的驚歎號。
遠遠地，一道白光綴在後麵，鳳七幾個是什麼人？雖然現在幾個人都有些心思沉重，但靈覺卻半點不減。
“老大，又是那個搞不清你是誰的白虎，他一直跟著我們。要不要我去教訓他一下？”
麒麟皺眉說道。
他對這個犟脾氣的家夥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也主要是白虎對自家老大的不恭敬，其實，說到底，單就力量境界而言，他對這個光憑威壓就能殺人於無形的家夥也很是欽佩－－早就想跟他打一架了。
“不必。咱們停下來，先等等他再說吧。”
正在悶頭趕路，沉思不停的鳳七抬起頭，望著麒麟搖頭一笑，擺手說道。
於是，三個人停下了趕路的腳步，就那樣駕著遁光停在了空中。
遠處的白虎倒也不避嫌，根本沒有隱起身形的意思，直接飛了過來，飛到鳳七的身前，再不遲疑，納頭便拜。
“龍尊大人，請受末將白虎一拜。”
白虎不由分說，到了近前便在空中雙膝踣倒，態度倒是虔誠得緊。
“咦？這家夥不是不信任咱們老大嗎？怎麼現在又拜起來了，反來覆去的，這是什麼意思？”
麒麟和萬古鱷王相互間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裡巨大的問號。
“白虎兄弟，彆這樣，快快請起。”
鳳七慌忙扶起了白虎，可心中卻是一陣苦笑，看來，自己這個龍尊老大的身份算是坐實了，根本沒有容他辯解的機會。
不過，現在他對自己的這個身份倒也無奈承認了，沒辦法，誰叫自己跟四靈神獸有著這樣無法言說的密切關係呢？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的，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夙命。
“請龍尊大人原諒末將開始時對您的懷疑和冒犯，那並不是出於我的本心，因為我當時確實無法感受到您身上的龍息。
不過，現在我已經確定，您就是龍尊大人，就是鳳使所說的鳳七，因為黃沙鎮底血池的幾個妖人已經替我證實，您就是雷霆劍派的鳳七，也就是您出世的人類身份。
再次請求龍尊大人原諒我開始時的冒犯。”
白虎長跪不起，任憑鳳七怎樣扶，就是不起來。
“靠，原來是這樣。我說這個倔犟的家夥怎麼突然間轉了性子，不再懷疑了呢。原來他一直跟著我們，目睹了黃沙鎮底的一切。”
麒麟翻了翻白眼，悄聲向萬古鱷王說道，卻看到萬古鱷王一副“原來你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