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廢太子身邊,見識了多少巧舌如簧的騙子,沒一個像顧雲蘿這樣的。
她實在是太真實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敞開來給你看。她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真話。
反倒是這樣的,壓根無從判斷她的真實目的。
走到中午,已經離家不遠。
二人坐在老槐樹下吃些乾糧填飽肚子,順便休息一二。
顧雲蘿細細的啃著手裡的蒸餅。
她這次回家之前,特地去點心鋪包子鋪買了好多好吃的帶給雙胞胎。
那些吃食被店家拿油紙包好,妥當的放在包袱裡,正散發著致命的香味。
顧雲蘿卻隻拿了一個蒸餅出來,不餓即可。
顧雲蘿正吃著,蕭夙寒忽然開口,“你同孫秀才買的那春宮圖呢。”
顧雲蘿沒想到蕭夙寒會問這個,她差一點兒噎住。
暗自平靜之後,顧雲蘿笑眯眯道,“當時那種情況,我一個小寡婦,若是彆人發現看那玩意兒,還不把我浸豬籠?所以我看罷就當柴火燒了。”
蕭夙寒聽見寡婦二字,不緊不慢投來一束眼神,顧雲蘿隻當沒看見。
“既然你覺得自己是個寡婦,那你買那春宮冊,又是為的什麼。”
顧雲蘿怔了一下,忽然吃吃的笑起來。
她邊笑邊道,“相公,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許生氣。”
蕭夙寒平靜道,“你說。”
“我買春宮圖,自然是為了改嫁嘛。”
蕭夙寒的臉色沒變,眼神也還是那個眼神,但是顧雲蘿敏感的感覺到,他好像不那麼高興。
“你離家七年未歸,人人都說你死了,我在何家替你孝敬父母,但是總有一日,阿飛可以獨當一麵,我還是要改嫁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你家。”
“相公也該知道,這寡婦再嫁有點困難,多的是守節的寡婦。我要想再嫁人,自然要多懂些,日後興許碰上合適的,能過上好日子。”
顧雲蘿笑的越發開心,好像講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其實那一日我也是突發奇想,我看了一下那本春宮冊,畫的也就那樣,不足為奇,所以看完之後我就燒了。”
顧雲蘿攤了攤手,笑的臉上起了紅暈,淡淡的,像是擦了上好的胭脂般美麗。
蕭夙寒看著她的臉,忽然就想到,京城裡那些貴婦,花大價錢買胭脂回來擦,還不如一個鄉下的村婦臉上的紅暈自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