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舍不得你。”
顧雲蘿沉默了半天，忽然笑了。
她沒有坐下來安慰嬌嬌，而是繼續洗碗，一邊洗碗一邊和嬌嬌說話。
“我覺得人生是不確定的，如果有的人可以一輩子都在同一個地方，那也是好的；但也有人選擇不固定在同一個地方到處遊走，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色，可以體會到不同的風土人情。”
“但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確定自己的未來在哪裡，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知道自己會不會離開。”
“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你大哥或許是做大事的人，有一天，他也許會隨風飄揚，去不同的地方，但是我會和你們在一起，我會和爹娘嬌嬌阿書還有阿飛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有家人的陪伴，我很安心。”
“我也希望我可以看著嬌嬌還有阿書長大，去建功立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那時候，不管你們是隨風飄揚，還是留在家中，我都會為你們驕傲的。你們記得，一定會有一個人一直在家中等你們的，你們不孤單。”
嬌嬌軟糯的小臉上，出現了一絲絲忍不住的笑意。
爹娘年老，她和阿書都是跟在大嫂屁股後麵長大的，爹娘是娘，大嫂也是娘。
嬌嬌問阿書，“將來長大你想做什麼？”
阿書的答案從來沒有變過，“我要和大哥一樣穿越千軍萬馬斬殺敵將，我要做一個大將軍。”
阿書又問嬌嬌，“那你呢，你想要做什麼？”
嬌嬌捧著小臉想了想，道，“我要和戴先生一樣，將來開一家私塾，做一位夫子。”
阿書驚訝道，“哪裡有女夫子？？”
嬌嬌語氣平靜，“你都能當大將軍，為什麼我不能當女夫子？現在沒有女夫子，是因為我還沒長大，等我長大當了女夫子，不就有女夫子了？”
這一段繞口令成功的把何英書繞暈，他點了點頭，有點似是而非，“那我將來做大將軍保家衛國，你做女夫子教授徒弟，我們兩個一起都當大英雄。”
“好，拉鉤。”
兩隻小手握在一起，站在後麵一直聽他們講話的顧雲蘿驚訝不已。
沒想到這麼小的小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超凡脫俗的話來。
更沒想到的是，嬌嬌這麼小的年紀就能輕易說出這一段看似哲學其實勝似哲學的話。
對呀，世間沒有，是因為她還沒做，等她做了，不就有了。
多完美的邏輯，可是漫長的曆史長河中，又有幾個人，能想出這樣的話語來。
壬寅年的除夕夜，真是最有意義的一個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