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安佳,氣定神閒,吹氣勝蘭,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剪下一丁指甲一樣。
俯身伸手挖開一個小洞,捧起斷指放入其中,將其埋在在石像的腳下,埋在了蘇嫵的腳下。
張凡眯著眼睛,神色複雜地緊盯著許安佳。
雖然張凡與許安佳之間,並未培養起實質性的父女情感,但許安佳終究是他的養女。他也真真切切的照料過,曾經那個隻會嚎啕大哭的小嬰兒。
將其視為珍寶抱在懷裡過,哄其入睡過,為其喂飯過,為其更換衣物過。
現如今,不管是這個他曾無比熟悉的世界,還是以往陪伴在他身邊過的親人,都變得如此的陌生,讓張凡感到惶恐,感到不安。
張凡深吸一口大氣,緩緩開口;“對你來說,斷指重生,應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不用如此苦肉計,有什麼話,有什麼事情,直說便是。”
許安佳站身來,身子挺得筆直,麵不改色地與張凡對視著;
“回父親大人,這並不是苦肉計,我也不會利用修為,催指重生。”
許安佳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源源不斷從斷口處湧出的淋漓鮮血。
“我會讓這傷口永遠的留在我身上,隻為時刻警醒我自己,這就是不報養育之恩的懲罰。”
“為什麼?”張凡緩緩開口問道。
許安佳垂下左手,任由猩紅色的鮮血從傷口流出,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
將翠綠色的草葉染紅,將黑黃色的土麵染紅。
“無論我的行為是否有意;是否無心。也無論是否正確;是否錯誤。隻要是我而為之,隻要事情已經發生,我定會為其所帶來的影響承擔起一切後果。”
“不管這後果是勝利的凱旋之歌,還是失敗的追責之罰,我都會如此。”
“這便是我所尋找到,如何讓自己立足於世的生存之道。”
許安佳的宣言,一句一字清晰入耳,讓張凡不知所措。
看著許安佳臉上冷靜至幾乎可以用冷漠和殘酷來形容的表情,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忽在張凡的內心油然而生。
自己尚未儘到撫養義務的養女,時隔二十多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用另類的方式告訴自己;
即使沒有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我也能順利的成長。
成長為一個,如你一般冷酷的大人...
張凡抬起頭來,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隻是...
吸氣時所發出的呼吸聲,顫抖不已。
許安佳則從儲物戒指裡取出紗布,用力的纏繞在斷指上;明明可以用靈力來治療傷口,卻選擇以最原始的方式來為自己止血,好似傷口不會痛一樣。
雖然許安佳從始至終都未曾外流出任何一絲彆樣的情感,但紅潤的嘴唇開始變得蒼白,白皙的額頭冒出幾絲晶瑩剔透的冷汗。
傷口不會痛?
嗬...
怎會不痛!
許安佳是一個擁有著正常感官的正常人,肯定會感覺到痛。
她現在痛不欲生,痛得隻想撲進父親的懷裡嚎啕大哭。
但,有著太多太多大於個人感情的事需要去做,許安佳隻能把七情六欲都深埋在心底,去完成在她眼裡,更為重要的使命。
包紮好傷口上,許安佳望向張凡。
“父親大人,能否請您指點一下我,我到底要怎樣去追尋,才能停止殺戮,才能讓這個世界重歸於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