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躲在陰暗的巷子裡整整五天。
親眼見證了老婦人是如何在孫子孫女的陪伴下安詳離世,也親眼見證了生離死彆後的悲傷。
張凡突然想起自己曾聽過的一句話;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容易,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難。
張凡抬起頭來,仰望著那蔚藍的天空,不知是第幾次歎氣惋惜。
同作為這場卑微的離彆見證人的許安佳,則是低眉沉思。比起張凡顯然要冷靜一些。
早年間的流浪生活,讓許安佳明白,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隻不過戰火之下,芸芸眾生的廬山一麵。
“許安佳,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感歎完後,張凡忽然如此問道。
許安佳微微皺眉,似在回憶,“救世經上有所記載,稱父親大人來自天外,並非本土人族。”
張凡則續言道;“在我的家鄉,史書上有那麼一句話,記載了那麼一段曆史。”
“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古時候的窮苦百姓,舍不得吃自己的孩子,就交換孩子吃,沒有柴草,就用死人骨頭燒火煮孩子。”
“隻不過這段曆史太過於陰暗,被刻意隱瞞,以至於在我的家鄉,很少有人知道這句話。”
“僅是為了眼下能夠活下去,就拋棄掉為人父母的責任,拋棄掉自己的親生骨肉,拋棄掉希望,拋棄掉未來...就隻是為了眼下能夠讓自己活下去...”
“但在這裡,我看見的卻是,人們甘願舍棄過去,甘願犧牲自己,承擔起責任,隻為將希望留給孩子們,留給未來。”
待張凡剛把話說完,卻聽許安佳這般回言;“可這些天發生在我們眼前的,隻是個彆,無法代表大多數人,更無法代表所謂的‘人們’。”
“如果大部分人族能像他們那樣...不,應該是如果大部分的人族和靈族,都能像他們那樣,便不會發生今天這般悲劇,也不會有戰爭。”
“或許吧...或許這隻是我單方麵的一廂情願吧。”張凡再次歎氣道。
“至少,他們讓我看見了一樣東西,讓我看見了和平的希望。”
說著,張凡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見此,許安佳連忙勸言,“父親大人,您已經五天沒吃飯了,我擔心您身體可能會受不了,不如先把飯吃了,再做行動。”
張凡望了一眼老婦人那仍被男子緊緊抱在懷裡的屍體,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回言;
“等找到天魔血後,再吃。”
如此,許安佳便不再多言,隻得跟著張凡來到城外。
爾後,就見著張凡在廓天城高聳入雲的高牆底下的雜草間,漫無目的地來回踱步,追尋著二十多年那段模糊的記憶,最終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
“應該就是這裡吧...”張凡緩緩開口。
聽得此話,許安佳立即走到張凡身旁蹲下,伸手觸在地麵上,用靈力往下一探,果然發現一處密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引起廓天城裡那些靈族的注意,許安佳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佩劍,在地麵上切割出一個邊長一米的正方形,再把這土塊輕輕往上一挑,一道通往底下深處的入口,便出現在眼前。
張凡和許安佳兩人一前一後跳入其中,在將土塊重新堵上,如此,消失在一片淒荒雜草之間。
許安佳手持著火把,憑著微弱的火光,行走在狹窄而又幽暗的密道裡,目光堅定地注視著一片黑暗的前路。
張凡則行走途中,細細觀摩著密道兩旁牆壁上,由時間悄無聲息留下的歲月痕跡,二十多年前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