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邦被他說得一頓,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憂傷,卻沒有讓任何人看出,臉上依舊帶著冷酷的笑容:“小犬守土有責,理當身先士卒,與城共存亡,現在是死是活,還不知曉呢,難道,老大人還要給個死人降罪嗎?”
那名老者頓時一滯,完全沒有想到刑邦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即便涉及到自己長子的生死,也能如此冷漠,不由暗罵了一句:“此非人也!”
可他不願如此認敗,眼珠一轉,陰陰一笑:“前方大將失利,後方眷屬理當連坐,丞相不知可否準備好承受這連坐之責了呢?”
話音剛落,還不等這名老者得意,刑邦冷冽如刀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已經將他穿了兩個窟窿,冷冷的說:“這麼說,老大人是要治孤的罪了,也好,孤年老昏聵,早已打算致仕,隻不知,除孤以外,老大人還有何人可以抵抗匈奴的鐵蹄?”
老者猛地愣在了原地,他一心想要扳倒刑邦,卻沒有想到,現在對外兵馬都在刑邦的掌控當中,他一倒了,簡直就是樹倒猢猻散,還有誰能夠領兵抵抗匈奴的鐵蹄?到那時,自己簡直和通敵賣國沒有什麼區別了。
“哼!”
一聲如同悶雷一般的冷哼聲,從小皇帝的口中傳來,頓時嚇得老者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小皇帝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這個人似的,反而轉向刑邦,一臉天真的笑意:“丞相說的這個笑話好冷,朕年幼不諳世事,朝中朝外都需要丞相指點,依丞相之見,該當如何抵禦外虜呢?”
刑邦難得的收起了冷嘲熱諷的神情,衝著小皇帝微微躬身,也不跪拜,開口就說:“依老臣之見,匈奴騎兵雖然圍困了幽州城,但蠻子不善攻城,加上幽州城糧草充足,守上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
此言一出,百官當中一陣騷動,一來未曾料到幽州局勢已經混亂到這種程度,幽州以北,已經儘數落入蠻夷手中,隻留下幽州一座孤城,二來是驚訝於刑邦的信心,似乎根本沒有把來勢洶洶的匈奴放在眼裡。
“隻不過……軍中還是需要儘快組織援軍,兵發幽州,平定遼東,以防局勢繼續惡化。”
看到刑邦胸有成竹,小皇帝也安心了不少,也隻有在這種危難之際,他才能從刑邦的身上感到安全感,平時……
刑邦就是他最大的威脅。
刑邦微微一笑,也不等小皇帝反應,就繼續說道:“陛下明鑒,老臣推舉司馬懿,兵發遼東,平定匈奴!”
可曲斬天最擔心的,還是遼東的局勢,透過殘破的車窗,曲斬天能夠勉強看到道旁的行人,依舊忙忙碌碌,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說,遼東也好,匈奴也罷,隻不過是飄蕩在天邊的傳說,絲毫不曾想到,正有和他們一樣的普通百姓,在匈奴的鐵蹄下備受蹂躪,生不如死。
不過,多年的亂世,也造就了百姓們無比強悍的大心臟,否則,刑、吳、孫,三家分庭抗禮,早就鬨得人心惶惶了,想到這裡,曲斬天不由搖頭苦笑,暗罵自己杞人憂天了。
“還在擔心遼東的情況嗎,放心,你著急,刑賊肯定更急,北方可是他的大本營呢!”
鐘離飛煙看出了曲斬天的心思,不由出言開解,臉上依舊帶著幸福的笑容,兩人全身無力,隻能躺在徹底裝死,可兩人的手卻是緊緊的牽在一起,鐘離飛煙隻覺得,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如此之近,雖然九死一生,但這份難得的幸福,卻讓她願意忘記一切,這樣過一輩子才好。
隻是,鐘離飛煙心裡明白,曲斬天難得對一件事如此關心,斷不會放棄不管,她隻能緊緊握住曲斬天的手,不求將他約束在身邊,隻求能夠陪他一起高飛,征戰塞外。
幸福的沉默間,馬車已經到了許都門前,守門兵丁一看一匹臟兮兮的黑馬,托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頓時心中鄙夷,上前就要攔阻:“站住,乾什麼的?裝神弄鬼!”
絕影頓時老大不情願的打了個響鼻,昂著頭,理也不理這名兵丁,徑直向成立走去,認識回家的路一般。
“嘿!畜生找死!”
那名兵丁惱羞成怒,挺起長槍,直指絕影的咽喉,絕影可是戰馬中的王者,哪裡見過這種輕賤,頓時怒往上衝,一揚前蹄,那名兵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踹倒在地,碩大的馬蹄就在他的耳邊,隻要稍微挪移一點兒,他就要頭顱崩碎了,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淒厲的慘叫起來:“反了天啦,妖馬成精硬闖城門啦!”
一聽這話,周圍的兵丁原本還在看笑話,臉色卻齊齊一變,挺槍圍了上來,絕影怡然不懼,冷冷的注視著這些兵丁,眼中的輕蔑溢於言表,不會說話也能把人氣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