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彙報給丞相,暗中調查才好。”
老徐的意見中規中矩,可曲圖卻皺緊了眉頭,她絕不滿足於這種但求無過的態度,特別是在她的地位越來越低落的時候,她更無法做出這種找家長、打小報告的窩囊舉動。
曲圖剛要反駁,可一轉頭,剛好對上曲斬天的臉,又是一陣羞赧,可很快,她就被曲斬天臉上猙獰的神情嚇到了。
曲斬天死死盯著那些熱火朝天的搬運工,可他們卻絲毫不知道,他們奪走的,卻是一條條同樣平等的生命,不由惡向膽邊生,冷冷說道:“你說,要是糧倉裡走了水……會不會很有趣呢?”
猶豫了半晌,站在老者身後的另一名老者,還是開口了,臉上現出了惶恐的神色,仿佛隻要是和主公的意見不一樣,就是一種罪過一般。
“嘿嘿,曲圖那個黃毛丫頭,就算發現了又能怎樣?難道她還有魄力放把火把糧倉燒了?最多也就是向刑賊告狀,大家扯皮而已。”
主公輕蔑的語氣,讓身後的老者略微安心,可一想到在軍糧中摻假這樣卑劣的手段,還是忍不住說道:“可這軍糧要是被運到了幽州,那幽州前線的戰事……”
“與我何乾,那是刑賊的事,再說了,不過一些愚夫愚婦而已,死乾淨了才好!”
對於家奴幾次三番的質疑自己的決定,主公臉上閃過了不悅的神色,眸中更是一片冷漠,似乎他說的並不是涉及到數十萬百姓的生死,而是數十萬頭豬羊而已,那名老仆又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全家人的性命就是在亂軍中統統葬送的,一想到那些幽州的百姓也將遭遇如此可怕的災難,心中就一陣不忍,可是,看著主公堅決孤傲的背影,他也隻能將肚子裡的話又咽了回去。
而此刻的主公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事情越大越好,越亂越好,看刑賊還怎麼護住你,你這頭養不熟的曲斬天崽子!”
旁邊昏暗的燈光在閣樓頂上的寒風中搖曳,突然一漲,這才看到,卻是那名因曲斬天之事被拋棄的皇帝幕僚,此刻的他,臉上一片猙獰,似乎整個世界都欠他的一樣。
“什麼……什麼?你瘋了!”
聽了曲斬天的話,曲圖和老徐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心中更是驚懼非常,曲斬天這都不是捅馬蜂窩了,而是在老虎的屁股上狠狠捅了一下,和找死沒有區別。
然而,曲斬天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打算,依舊冷冷看著那些還在忙碌的眾人,心中惱火非常,為了某些人的私欲,人命就可以這麼輕易的犧牲嗎?
他倒要看看,事情鬨大了,那些躲在背後的人,怎麼收場!
“既然他們不怕把事情鬨大,咱們還怕什麼,一旦火起,你們就推一輛糧車走,相信,刑邦會對這裡麵的東西非常感興趣的。”
說著,曲斬天的身影一閃,便已經消失了,曲圖伸出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沒有來得及阻止曲斬天魯莽的舉動,一旁的老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本,老徐看到曲斬天攔住衝動的大小姐時,還有些佩服,可現在……
“他……他簡直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曲圖也是一陣沉默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扛起一包一人多高的糧袋,就向著後方的陰暗處走去,老徐也隻能無奈跟上,雖然還沒有參透曲斬天要偷這些摻假的糧袋做什麼,但還是本能的遵從的大小姐的決定,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是在執行曲斬天的命令的。
而在另一邊,曲斬天已經輕飄飄的落在糧倉牆邊了,看著筆直向上的糧倉木牆,曲斬天的臉上顯出了一絲興奮,似乎每個男人對破壞都有著異乎尋常的興奮。
他隻是伸出手,輕輕在木牆上一搭,身體便仿佛離弦的箭,向著木牆頂端攀登而去,等他的速度降下來之後,他又是輕輕一掌,整個人便又躥升而上了。
三兩下之後,曲斬天便已經到了倉頂,剛一探頭,頓時趕緊縮了回來,隻見鼓包一樣的倉頂上,居然也站著兩名倉丁模樣的人,四下巡邏著,手中還端著刑邦一方最先進的勁弩,可見刑邦是怎樣重視糧倉的安全了。
隻可惜,家賊難防,刑邦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視若命根子的糧倉,早就被某些碩鼠給掏空了,剩下的,隻不過是一代代糟糠沙子而已。
曲斬天眼神一冷,那兩名倉丁根本不會放在他的眼中,可一旦被他們發現,整個計劃也就曝光了,看了看不遠處另外兩座大糧倉,曲斬天還是決定,要暗中進行。
手輕輕從倉頂邊緣伸出,那名剛剛巡邏到旁邊的倉丁隻感覺腳脖子一緊,整個人就突然懸空了,他頓時驚慌的想要大叫,可就在這時,一隻鐵鉗一般的大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驚呼完全堵在了咽喉當中。
他隻不過是稍作訓練的倉丁而已,怎麼可能和曲斬天這種身經百戰的戰士相比,手中的勁弩都忘記發射了,猛地一鬆手,勁弩居然向著下方掉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