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在印刷工人那裡找到一份卡爾簡曆的複印件。這是結束的開始。他沒有提到那份簡曆，但他能感覺到卡爾的緊張，內疚感從他身上流露出來，布魯斯幾乎可以嗅出來。
卡爾·韋伯是個好人，他是布魯斯所認識的最傑出的人之一。他們過去兩年一直在研究這項技術。起初，卡爾給餐桌帶來了許多東西，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卡爾帶來的東西越來越少了。布魯斯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他，他的智力，他不同的思考方式，從來沒有停止使卡爾吃驚。在比較弱的時候，卡爾感到嫉妒。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布魯斯這樣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是傑出的，但是他更聰明，更有創造力，更有野心，更有前沿。與布魯斯的才華相比，卡爾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小學生了。這是不公平的，生活是不公平的，卡爾不是那種情緒萎靡不振的人。他首先是一個科學家，其次是一個有道德和標準的人。他認為嫉妒是小人物，他不是小人物。的確，在他最虛弱的時候，他屈服於那些進化不足的情緒，但是不會持續很長時間，而且這些情緒也不會讓他感覺更好。隻會更糟。
卡爾再也看不出布魯斯研究的方向，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在理性上無法理解，還是事實上根本沒有理解。布魯斯每天都說他們很親密，但卡爾不再那麼肯定了。他對布魯斯的確信和信心隨著幾個月的拖延逐漸減弱，資金也變少了，儘管布魯斯和一個又一個投資者交談，他們也看不到布魯斯看到的東西，這個項目很快就破產了。
布魯斯沒有提到簡曆。他收集了自己的測試結果後，把它留在了打印機上。感覺就像是肚子上挨了一拳，就在那一刻，布魯斯開始懷疑起自己來。路上的每一步，他都感到非常確定。這項技術將會改變世界，當一家研究公司的一個自命不凡的人或者一個常春藤盟校的智囊團成員沒有得到這項技術時，他從來沒有感到驚訝。他們被他們短視的眼光、他們的智商、他們的貪婪、賺錢和盈利的需要、變得富有的欲望和駕駛令人羨慕的汽車所限製，但是卡爾？卡爾多久沒有相信這個計劃了？
他看了看卡爾，他正在把電極連接到一個女性誌願者的頭上，每一項任務都儘職儘責、虔誠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夜色漫長而緊張。卡爾大約半夜離開回家，布魯斯繼續辛苦工作。他覺得自己好像處在危險的邊緣，處在危險的尖端，但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他總覺得自己處在危險的邊緣。他心癢癢的，腦子裡總是想著這個研究，這個研究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他很接近了，非常接近了。這隻是時間問題。每天他來上班，他都強烈地感覺到，今天可能就是那一天，他隻是放棄了那一天，因為疲憊使他看到了兩個人，咖啡，即使是一個剛剛煮好的咖啡壺，在他嘴裡嘗起來就像燒焦的垃圾。他會踉蹌地回到家，爬上床，蜷縮在莎拉溫暖的身體旁，然後睡去。
今天早上，儘管他光著腳，關著燈，不衝廁所，他還是把她叫醒了。
”你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她問，她的話裡充滿了睡意。
媽的。他每天晚上睡覺的那一兩個小時，她熟睡的身體溫暖著他，聞著她甜美的皮膚，他為此而活著。這是他最喜歡的時刻。當他躺在那裡盯著她肩上的牆直到從懸崖上掉下來睡著的時候，他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
”對不起，寶貝。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他說。
”我給你做點吃的,”她說著就起床了。
”不,”他說。”我不餓。我隻想躺在你身邊。”
她回到床上，他爬到她身邊。
”怎麼了?”她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說。布魯斯以為她又睡著了。
”我們沒錢了,”他對著她的脖子說，把她拉進他身體的曲線裡，緊緊地抱著她。
”哦,”她說。”你以前就沒錢了。你會想出辦法的。”
”這次也許不會。”
”哦，算了吧，布魯斯·丹曼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擺脫困境。”
”你相信我,”他緊緊地擁抱著她。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對事實的陳述。
”總是這樣,”她說。
布魯斯吻了吻她的脖子後麵。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