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說不然就醒了，對吧?”
托羅什麼也沒說。
布魯斯看了看那張紙。他急切地想把它翻過來。他需要知道。
”如果有靈魂，那是否意味著有上帝?”
托羅又一次什麼也沒說。
布魯斯打了自己的耳光。他幾乎感覺不到。感覺麻木，麻木。他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掐了自己一下。
”我該怎麼醒來?”
”你必須等待藥效過去。”
”然後我就醒了?”
”是的。”
布魯斯又看了看那張紙。托羅砍掉了他的手。
托羅說:”移交合同等於簽署合同。”。”你知道的。我不會開出任何漏洞，儘管你可能受到我的特殊藥效的影響，但你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心智能力，隻是不了解自己的身體能力。”
布魯斯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他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在酒吧裡的其他事情上。其他的一切仿佛在水下搖擺不定。不是一張紙，也不是公牛。他們兩個都清清楚楚，鋒利得足以把他切成兩半。
”難道你不想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嗎?”托羅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是的。布魯斯想知道。比什麼都重要。他想知道。
他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他的手出汗了。他的心在胸口劇烈地跳動。他非常想知道。
他伸手去拿報紙。他停頓了一下，手舉在半空中。
”如果你知道她在想什麼會怎麼樣？如果你看到了她的內心世界會怎麼樣？你本可以避免這種無法忍受的痛苦。”
”她還是會死的。”布魯斯把手重重地放在距離紙條一英寸的地方。
”也許不是,”托羅說。”也許你本可以在她第一次犯錯之前就和她正麵交鋒，那時候對你出軌隻是一個念頭，一個念頭。也許你可以知道她是多麼孤獨，夜複一夜地在那個小公寓裡等你。如果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她有多想你，她有多需要你的安慰和保證，你肯定會做些什麼的。”
”她很孤獨。我知道。”布魯斯說。”我向她保證這份新工作會好起來的。但事實並非如此。她傷心嗎?”
”心滿意足的女人很少出軌。”
”我想醒過來,”布魯斯說。
”那我們就等著,”托羅說。
布魯斯還沒來得及停下來，就把那張紙翻了過來。
在艾比生病前的整整一個星期，我們幾乎回到了現在。8月8日，艾比在一個普通的星期四活動，上午烘烤，下午在公園裡拍嬰兒照。她晚餐會吃沙拉，然後筋疲力儘地倒在床上。她的生活規模很小，也經過深思熟慮。她幾乎不知道，如果一切照舊，不到兩個星期，她就會死去。
豐田章男不必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包括幫助任何他不想幫助的人。他是來還債的。在所有令人反感的事情中，負債累累位居榜首。仔細想想，這差不多就是全部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為了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豐田章男做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他不屬於任何人，隻聽命於自己。
說豐田喜歡人類是正確的;更正確的是豐田喜歡人類。他發現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很有魅力，幽默風趣，他們的陪伴並不是很麻煩，而且很多時候獨處比較好。
他對他們很有耐心。大部分時間。重要的是他要有耐心。一直都是。
瑪麗·安·莫斯鮑姆，儘管昭夫儘了最大的努力，還是不斷地嘗試著他的每一絲耐心，而她卻一點也不風趣。她的陪伴一點也不令人愉快，豐雄想，如果他可以用她的陪伴換一個百年孤獨，此時此刻，他也許會獨自一人。
她是個高個子女人，長長的金黃色頭發緊緊地從前額向後梳起，在她脖子的後麵有一個嚴重的發髻。她的顴骨高高的，眼睛藍藍的，毫無血色，像冰一樣。她直挺挺地坐在皮沙發上，冷冷的眼睛打量著明夫。她的嘴唇蒼白而緊繃，她小心翼翼地說著話，隻用最尖銳、最嚴謹的字眼。她更喜歡針和針，她選擇了談話。從家裡的陳設到她平平的目光，再到她對自己職業的選擇，她是一個冷漠、不女性化、精確的人。
明夫一下子就討厭她了。
更糟糕的是，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刺耳地刺耳。一派胡言。
明夫舒舒服服地坐著，一條腿向前伸著。他的手放在大腿上。他知道他那舒適的姿勢會惹惱她，他很樂意幫忙。他打了個嗬欠以示強調。她眯起眼睛看著他，但沒有停止說話。她的嘴唇動了又動，動了又動。明夫看著他們移動。
”然後我就跑,”她說。”我跑下樓梯，地毯是紅色的。我告訴過你地毯是紅色的嗎？像血一樣紅。壓抑的紅色。”
”是的，你提到了紅地毯。”
”地毯是紅色的有什麼關係嗎?”她問道。”這當然有惡意的暗示。真的很壓抑。我有沒有提到那裡很壓抑?”
”難以忍受,”豐田章男重複道。
”你在聽嗎?”她問道。
”是的，當然。”
””那你明白了嗎？因為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做這件事，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豐田章男沉默了一會兒。他冷冷地打量著她，直到她不舒服地挪動了一下身子。
”請繼續,”他說，又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