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女士,”克萊爾說。
護士弗拉納根還沒有放開克萊爾的胳膊,”我希望如此。我將失去我在這裡的職位。我為你擔保。”
”是的，夫人,”克萊爾說。
”克萊爾，我彆無選擇。這份工作是我的全部。我就指望你了。”
克萊爾驚訝於護士弗拉納根對她說話的坦率。護士弗拉納根總是最好的護士;人們可以指望她總是行事得體。她的話從來都不過分，除非有必要，而且她對待哪怕是最虛弱的女孩也很和氣。
很明顯，她後悔為克萊爾擔保。
”我保證。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克萊爾緊緊地擁抱著她，把臉埋在護士的鎖骨裡。”謝謝你讓我來。”
不，其他護士甚至會考慮允許克萊爾在任何地方陪著西比爾。克萊爾希望在吃飯時坐在西比爾旁邊，這幾乎是不能容忍的。她對西比爾的姐妹般的依戀，大多數工作人員都以蔑視的態度對待她，這種負擔他們是出於內心的善良才接受的，他們大多數人的內心並沒有多少善良之心。
護士弗拉納根拍拍克萊爾的背。”快，快。”
護士弗拉納根停止了擁抱，衝到西比爾的床上。她抱起小女孩，把她抱在懷裡。她跑下大廳。
克萊爾抓起自己的外套，趕緊追了上去。
現在，克萊爾坐在房間外麵，一旦手術結束，西比爾就會被送去康複。她在這裡坐了一整夜。她的後背睡著了，她太累了，為了保持清醒，已經不再前後晃動臀部。她麻木、疲倦地坐著，為她的小妹妹擔驚受怕。
西比爾患有闌尾炎，需要立即切除闌尾。醫生稱讚護士弗拉納根思維敏捷。顯然西比爾及時趕到了醫院。
當克萊爾看到醫院的白色輪床被兩個穿著白色製服的護理員推下大廳時，她如釋重負。護士弗拉納根走在它旁邊，她那頂滑稽的帽子還戴在頭上，仍然歪歪扭扭的。
他們把輪床推過克萊爾進了房間。賽珀爾，小得像顆藥丸蟲，睡著了，蓋著一塊白布。
”手術很成功,”護士弗拉納根對克萊爾說。”一切都很好。”
”謝天謝地,”克萊爾說。”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是的，她還要再睡一會兒。我很高興她做到了,”護士弗拉納根在她疲憊的眼睛下麵微笑著。”過去一周，我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有人要死了。哦!”她捂住嘴說。”我比我想象的更累ーー我不應該大聲說出這些愚蠢的話。重要的是一切都很好。現在進去吧，希望她能在我帶你回去之前醒過來。”
保姆弗拉納根解開外套，把手伸進長袍口袋，掏出一口被咬掉的巧克力餅乾。
”你看起來餓了,”她說。她把餅乾遞給克萊爾。
”謝謝你，女士,”克萊爾說著拿起了餅乾。
”我已經和醫院安排好了。我會回來的。”
護士弗拉納根在走廊裡踱著步子，她的白色睡袍在兩腿之間，在她的外套下擺和係帶黑靴子上方。
克萊爾從門口偷看了一眼。小西比爾的臉頰紅潤，睡得像個天使。克萊爾熱淚盈眶。如果她失去了西珀爾她會怎麼做？西比爾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了。
她立刻回到床邊。她把西比爾前額上的頭發往後梳。房間裡堆滿了巨大的金屬嬰兒床，看起來更像是刑具或籠子而不是床。設計用來激起恐懼而不是安慰和休息的東西。嬰兒床的邊緣全都翹起來了。如果克萊爾真的很努力的話，她也許可以抓住扶手。房間裡隻有四張嬰兒床和兩張普通的床，上麵鋪滿了潔白、鬆脆的亞麻製品。
賽珀爾躺在一張普通的床上。其餘的都空了，隻剩下一個。一個不到兩歲的小男孩在一個金屬搖籃的深處。他的眼睛睜著，大大的，大理石花紋的淡褐色的綠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克萊爾。他沒有坐起來，也沒有發出聲音。克萊爾對在他麵前吃餅乾感到內疚，但她還是吃了。他可能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她出於禮貌背過身去，很快就把話說完了。
塞碧兒在大床上顯得那麼小。克萊爾輕輕地把她推到一邊，然後鑽進去摟著她。她側躺著，握著西比爾無力的手直到睡著。
”早上好，瞌睡蟲，還是我該說下午好?”
克萊爾驚醒了。
一個臉蛋甜甜的護士向她走來。她戴著一頂傳統的白色護士帽，穿著漿洗過的白色長袖製服，漿洗過的衣領，白色的圍裙。克萊爾以前從沒見過她。
”我給你帶了點吃的,”她甜甜地笑著，兩頰各有一個酒窩。她把一張托盤桌子推到克萊爾睡的那張床邊。桌子上擺著一頓飯，比克萊爾一輩子吃過的任何一頓飯都要多。
”為了我?”克萊爾問道。
克萊爾看了看還在睡覺的西比爾，然後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小男孩也睡著了。房間裡唯一的另一個人是護士。
克萊爾感受到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意識到已經這麼晚了，她匆忙地坐了起來。她確信她不應該在這裡。為什麼護士弗拉納根沒叫醒她？她睡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