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父親墳前思量了許多,想象著日後的孤苦,我竟然如同一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一樣,淚水無聲滂沱,悲從心來。
易雲並沒急著得到我的答案,一如往常的平和,安靜的等在我的旁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雲才淡淡說道:“走吧,人死不能複生,你父親若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開心的。”
此時天色漸晚,天邊晚霞璀璨如火,我支著身體站了起來,一時之間竟然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
村中已然炊煙四起,四周寂寥一片,好一派山村人家煙火。
可惜的是,父親已然不在了,這個山村再也沒有讓我牽掛的人了。
遠遠看去,見陳爺爺正柱著根拐杖在我家門徘徊,神色有些蕭瑟,他睜著渾濁的眼睛看到了我,枯樹皮似的臉上泛起一陣苦澀的笑意。
“凡娃子,我聽人說你將你爹送走了,我就過來看看”,陳爺爺並沒顯得有多意外,聲音沙啞的說著。
我輕輕點了點頭,心裡非常的感動,但是現在卻實在不想多說話。
陳爺爺回頭看了易雲一眼問我:“這是你城裡的朋友?我看你們這一天隻怕是滴水未進,要不先去我那湊合一頓?”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易雲便先點了點頭說那便打擾了。
但是,就在我們說話之間,隻聽得隔壁嘩的一聲,頓時湧出一大群人來,我放眼一看,卻見隔壁那個傻兒子正滿臉是血的跑出來,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像陣風一般鑽進了外麵的林子中間,眨眼間便不見了人影。
“快,攔住他”,幾名膽大的男人一麵追著進了林子,一麵吆喝。
我正要去看,卻被易雲一把攔住:“暫時先不去,這事有點麻煩。”
我一愣,看著他臉上招牌式淡淡笑意,一時之間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陳爺爺也是一臉黯然,淡淡看了一眼,渾濁的眼睛之中沒有半點意外神色,反而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出聲,拉著我向他家方向走去。
我們還沒走出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格外的淒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爺爺是我們村上的靈公,無兒無女,一向神神秘秘的,整個村裡除了和我爺爺有些交情之外,很少與人接觸,除了有人求他請靈的時候他才會偶爾露上一麵。
剛一踏進陳爺爺家裡,我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隻覺得他家裡陰森森的,比起外麵來要冷上好幾度,像冰窖一般。
陳爺爺看了看我,淡淡一笑,隨手取來一件夾衣給我搭上,輕聲說:“凡娃子,你長這麼大可是第二次來我家啊。”
我訕訕一笑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記得小的時候村裡的小夥伴都說陳爺爺是個吃人的妖怪成精所化,尤其是喜歡小孩子的肉,所以,直到現在,這陣陰影依然蒙在我的心頭,哪裡敢有事沒事往他家裡走啊。
陳爺爺家裡非常簡陋,有一股淡淡的黴味,昏黃的白熾燈如同他的眼睛一般,將他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照得模模糊糊,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穿著過狹窄的過道,我朝旁邊點著紅燈的房間瞟了一眼,隻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正坐在裡麵埋頭吃飯,我們路過的時候他頭都沒抬一下。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心想著陳爺爺家裡怎麼有客人呢,正想探頭再看一眼的時候,卻見易雲一把攔住了我,輕輕搖了搖頭。
“凡娃子,這裡敞亮,咱們就在這裡吃吧”,陳爺爺嘿嘿一笑,指著後院中間一個古舊的小木桌道。
我定睛一看,隻見上麵擺著幾個小菜,雖然清淡,但卻是也陳爺爺一番心意,我不忍拒絕,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老頭兒粗茶淡飯不成敬意,先生還莫見怪”,陳爺爺麵如春風,打量了易雲一眼,笑眯眯的將他請著坐了下來。
“哪裡哪裡,老先生太客氣了”,易雲不露聲色,也是客氣了番坐下。
雖然感覺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但是一想起父親,我便再也沒了胃口,愣愣的坐在桌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