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這裝腔作勢的一喊還沒多久,那些警察就再次蜂擁而上,隻不過,當他們看到孫老頭此時這番慘樣之後頓時為之色變,紛紛捂著鼻子連連後退,其中甚至有抵抗力差一些的都撐著膝蓋乾嘔起來。
也不怪他們,此時的孫老頭滿身汙穢,一股股漆黑似墨的汗液順著毛孔沽沽流出,全身黑了吧唧的不說,最重要的是難聞,那股味道真是讓人永生難道,比大熱天裡蹲在萬人坑裡還要難聞。
我看了也是暗暗變色,不由得有些擔心張勇這一番折騰會要了老家夥的命,於是偷問他:“怎麼現在這樣了,該不會死了吧?”
倒不是我真擔心老家夥死了,而是現在這老家夥都還沒抓捕歸案,弄死了的話一來我們脫不了乾係,二來李鋒那邊也難做,不劃算啊。
張勇咧了咧嘴道:“沒事,保證死不了,道爺是在給他脫胎換骨呢。”
我聽了一愣,正準備細問,卻見李鋒走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們道:“兩位,麻煩一下了。”
李鋒一麵說,一麵低頭往那老家夥那裡瞟,原來是想讓我們幫著抬人。
臥擦,真是個美差啊。
不過一想老家夥弄成這樣也是因為我們,我隻好和張勇相視一眼,捏著鼻子湊了過去,也管不得老家夥舒不舒服便像拖死狗一樣的拖了起來。
等到將老家夥移交到了警察手裡之後,我這才看見胡雲天正站在車前一臉緊張的等著我們,當他看到我扶著胡雙出現的時候臉上頓時湧出一陣由衷的喜悅,遠遠的就迎了過來。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在把胡雙送到胡雲海那裡的路上胡雙一直都沒醒,我甚至都沒跟他說上一句話。
雖然有些惋惜,但是,看著胡雙恬靜的麵容,我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長舒了一口氣。
之後我便和張勇兩人稍稍休息了幾天,而這幾天之中司徒行一直未曾露麵,反倒是遊風行居然還特意跑來看了我一次,至於他要看什麼,有何目的卻是不得而知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遊風行還是三番兩次的救過我,雖然彼此立場不同,我還不至於冷臉相對,最後和他還真聊了好長時間。
而且,隨著彼此的深入交流,我發現這老家夥其實也還蠻有意思的,隻是可能因為生前一些積怨或者遭遇,讓他性格在某些方麵有些乖張,不過總體上說,他還是算得上是一個比較親近的大叔了。
這一天,我正和張勇兩人扯淡著的時候,胡雲海竟然來了,麵帶愁容,一幅苦瓜臉,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對於這胡雲海這個人,雖然他極有可能成為我未來嶽父,但是說實話,我對這人有著一股發自內心的抵觸情緒。
不為彆的,就單單隻說胡雙這事,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雖然我知道他可能在暗地裡操了不少的心,但是,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個父親,他實在太不稱職了些,自己親生女兒出事,他居然就是那麼一副不管不問的樣子,真是讓人費解。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點,好像在我印象之中從來沒聽胡雙提起過她母親,我甚至心想,難道胡雙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
隻不過,無論對誰來說,這種事情都是心裡的痛處,不提也罷,我也隻好將這份疑惑強壓在心底。
“沐凡,雙兒的事謝謝你了”,胡雲海聲音有些沙啞,低沉的對我說道。
我訕訕一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和胡雙之間的感情,根本用不著謝謝,而且,到了這個時候才說謝謝,未免也太遲了些。
不過,我卻有種感覺,胡雲海來這裡並不是為了向我道謝而來。
於是我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感覺與之前相比,現在的我和胡雲海都生疏了許多。
因為,不管怎麼說,一個對自己女兒不管不顧的父親是誰都不會喜歡的。
和我並肩而坐的張勇則是第一次看到胡雲海,更是無話可說,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研究自己的手象。
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氣氛僵硬得讓人尷尬。
“咳,我知道你因為雙兒的事對我有情緒”,這時胡雲海打破了僵局,長歎口氣站了起來,兩眼直直的看著我說:“其實不光是自,就算是我自己也是自責不已。”
“這些年來,我隻是供著雙兒衣食住行,但對她的關心卻是少之又少,說實話,我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個混帳父親。”
聽到這裡,我也輕輕歎了口氣,同時也非常費解他這個時候跟我說這做什麼,不過我沒有出聲,靜靜的坐在那裡,也抬頭看著他。
隻見胡雲海麵皮抖了抖,顯得十分艱難的樣子,兩手十指交叉來回走了幾遍,之後又開口道:“沐凡,如果我跟你說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有苦衷的,你信嗎?”
胡雲海的眼神十分淩厲,但同時也顯得非常真誠,就好像他想這一眼就看穿我的內心似的。
我頓了頓,刹時間想起了過世許久的父親,想起了十二年前因我喪命的爺爺,還想起了我一直未曾謀麵的母親,他們都是我的至親,雖然都先後離我而去,但是,他們對我的關心和愛護卻讓我心生暖意,感覺記憶猶新。
而眼前胡雲海竟然和我說起了這,而且,我還是這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身份,一時之間我反倒無話可答了。
不過,胡雲海這番話確實讓我理解了部分他的難處,混江湖的,刀尖舔血的日子,一直處於一種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的狀態,任誰也不敢將自己至親曝露在公眾視線之中,更不用說時不時的跑去噓寒問暖了。
雖然,這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卻依然無法接受,甚至我隱隱覺得自己在許多方麵都比胡雙幸福了。
想到這裡,於是我點了點頭說:“胡叔叔您其實沒必要跟我說這些的,因為所有的事情最終還是要取決於胡雙的態度,而且,眼前我們最應該關心的事情應該是胡雙恢複的好壞,不是麼?”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實在不想再跟胡雲海談這敏感的話題,於是想辦法轉移到了胡雙那裡。
胡雲海淡淡一笑,似乎猜測出了我的意圖,輕聲道:“是啊,雙兒從小一直任性,我對她又關心甚少,好在現在有了你,也免得她那麼孤獨。”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頭一跳,這胡雲海說這是幾個意思,是答應了我和胡雙的事了麼?還是說。。。
突然間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漫溢我的心頭,再次看向胡雲海的時候也覺得他親近了起來。
至於一旁的張勇更是目瞪口呆,羨慕之情溢於言表,更是讓我一陣暗爽。
交談的氣氛隨著胡雲海的這番話緩緩有了轉機,變得越來越熱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