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興沒想到官司這麼樣子便了了局,甚至那兩個捕快給孟賢昭打死了,還給他省下了一筆銀子,這才大是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沒到十天便聽說了欽差大人給反賊殺了,一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居然破口大罵了那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後又親眼見了自己房上的夜行人,而那些不要命的家夥居然連了朝裡的大官都敢殺,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客店的小小的小老板?於是三十六計裡頭選了走為上,關了酒樓閃人,想了想,最後還是到了通洲老丈人那裡才算得保險,一麵打發了人給還在娘家給老泰水老人家慶生辰的老丈人的獨生女兒也就是他老婆送信,一麵自己收拾東西開溜。
隻是這幾年他在這鎮上也算是家大業也不小,細碎銀子和銀票可以帶了走,但是幾代的積蓄的金銀財物不少,想了好久才想了埋到了自己酒樓的廚房裡的那灶下,想了想,又把自己重雙塑起的泥灶撒了些塵土,然後又倒了些剩菜殘油在上麵,自己守了十來天,見了那灶上給老鼠爬得看不出一點破綻了,這才放下心來。
張大老板做事當真周密,人也都知道了他是要逃難的了,自己要留下來把家裡的財寶藏好,一時不能脫身,明裡卻是到處托人賣自己的老酒樓,而且價錢要得老他奶奶的高,高得有意要買的人想要砍些價都一點不讓,而張大老板張長興一向還算是個要錢不要命的貨色,人也根本沒起疑心他這是暗渡陳倉,於是呢所以就那長興樓死都賣不出去,每天人們隻是見了張長興急得跳腳,爭得臉紅耳朵赤,總是後來張大老板怕了殺害了欽差大人的反賊來殺自己,也沒等賣出去,便雇了車馬帶了些東西到通洲避難去了。
而直到後來劉謹伏法後他回到小鎮,自己的酒樓給人搬得狗屁不通,而他藏的那幾萬兩銀子硬是安安穩穩地四平八穩穩如泰山,等了他好幾年一分沒少。
司空城回到巡撫的私宅,再不敢出門,把自己從京裡帶出的那一班火槍手分成兩隊,一隊保護自己,另一半借給了王從善,王從善聽了司空城險些死於非命的事後,也是驚得屁滾尿流,知道剌客厲害,也分了無數的弓箭手夾了火槍營的人兩麵防護。
過了三天司空城才回過神來,想了想那天遇到燕震的情形,兀自心頭發怵,叫了人請人廚子來。
人廚子搖頭晃腦地進到書房,後麵跟了商千刀三兄弟。
三人都是低眉順眼恭聲下氣倒像是人廚子家的奴才下人一樣,那樣子要多乖就有多乖,乖得實在不像話了,連了司空城都忍不住失笑。
人廚子卻作揖下去咳了一聲:“大老爺,你老叫小老兒來可有什麼公忙貴乾要吩咐麼?”
司空城哭笑不得,道:“不敢,其實是晚輩有事情想要勞動前輩的大駕。”
人廚子歎了口氣,卻向了商千刀大罵道:“媽的,你小王八蛋瞧瞧,這就是你給老子找的好事,沒來由去惹什麼反天會?現在倒你娘的好,從前老子太不長進,現在才總算給人家當了槍用了,媽的,要做官不要命了麼你!這事完了老子好好的要收拾你個小王八蛋!”
商千刀一臉的苦相:“師父,弟子這還不是為的光大門戶麼,給你老人家爭些光彩麼!”
人廚子瞧了他半天,又是一聲歎息:“可惜呀可惜,老子當初為什麼不學好呢,現在教的徒弟也不是東西,早知道當年我就聽了葉獨行的話學好些了,報應呀!”
那少年忍住笑:“老爹呀,葉獨行有什麼好?沒到三十歲頭發就白了七成,到最後還是什麼東西都沒得到,哪比得上你老人家要吃有得吃,要穿要穿,江湖上的人誰敢對你有半分的不敬?那不比葉獨行那樣一直給人欺負好得多了麼?大師哥事已經是做出來了,你還怪他怎的?”
肥羊卻一臉的冷笑:“師父,你老人家且先聽聽老爺說的什麼事呀!”
那少年死盯了肥羊,一臉也是壞笑:“二師兄,我老爹最近又創了一路刀法,可厲害了,卻不教給我,他說我功力還不夠,你怎的不求他老人家教你?”
肥羊一怔:“是麼?恭喜師父了。想不到師父如此——”
人廚子卻瞪了他:“小子,你連那小鬼的當也上?老子當真是白教你了幾十年,什麼狗屁刀法?老子沒有,你們幾個雜種也休想要來打什麼主意!”
司空城卻有正事,哪能讓這些人這時候互鬥心機:“大家且先聽了下官相求之事如何?”
人廚子也巴不得不再提這事,瞪了自己兒子一眼,道:“那就請大老爺你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