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衝天在這殺機四伏的境地裡居然笑了:“姓王的,你還想要跟反天會比暗算人的手段麼?那可不要怪我狠了!反正老子要你給四百萬兩銀子,也本沒真打算收到手,不過隻是想要逼得你向老子動手,老子好有借口跟你作死對頭罷了。”
王定在暗簷下倒掛著,他一身都是黑衣,跟夜色混成一起,他自小就練成的鷹爪力,也有了數十年苦功,實在也不可能有人會想到他會選取這個位子總看全局,他也當真作夢都想不到向衝天那天劫路跟趙大方他們交手時,所顯的武功竟還是遠遠不如剛才他生死一線間從楊義周方他們刀下出困時所用武功的六成,他眼光老到,也看出了此人縱是年紀輕,但一身武功已是直追商千刀,兩人相差也不過隻是功力而已,而向衝天應變之快捷靈動巧機大膽,隻怕商千刀在他這樣年紀時也遠遠不及,王定還在發怔,突地向衝天就在他的視線裡不見了。
幾個家人藏在暗處,一個個都手上戴的皮手套,拿了那天商千刀用拜匣送來殺了十幾個人的要命飛釘,那暗器委實奇毒無比,縱是手上不破皮沾了,那也是叫人吃不了想兜也兜不走的,相形之下,江湖上那些見血封喉的毒藥都善良得像是吃齋持素的老居士養的小白兔一般了。別人不曉得這東西的來曆,王定卻知道得清清楚楚,當年不死老妖的二徒弟淩雲子心性靈巧,作得一手極高明的機關暗器,這要命釘也正是淩雲子死於非命後流落江湖的東西,當時武當山三大劍客就死在了淩雲子這暗器下麵兩個人,清心道人也是得了兩位師弟用命換來的大好機會之下,乘他力儘才一掌拍碎了他的頭,清心道人因為兩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死在這暗器之下,才恨其狠毒,卻沒有毀去,隻是想要任這件暗器跟淩雲子的屍身一起爛掉。要命釘後來卻下落不明,十幾年江湖上有人見過一大灘膿水在黃山一處石壁下,而石壁上留著要命飛釘打出的寸深的小洞,江湖上這才知道要命飛釘竟還在世上,不知怎的商千刀卻又從司空城身上搜了出來。
王定那天親眼也見識過了要命飛釘的惡毒,當時雖是小心地把那些釘子收起來親手深深藏起,但這一兩個月夢裡都常常夢見商千刀和這些已被自己小心密藏起來的暗器驚得冷汗澆頭地醒來,這時卻用來對付向衝天。
反天會的人行事太狠毒,用這惡毒無比的東西來對付,正是以毒攻毒!王定冷笑,隻是到底是哪一方的毒要高些,王定心裡也沒有底,何況自己就算是殺了向衝天,反天會日後防不勝防的暗算也叫他想著都心寒了。
但火燒眉毛,先顧眼下,王定打的主意就是先殺了這姓向的,打點好的一切事情後自己就到深山裡遠海外,最大不了就是帶了家人避開海外東瀛去,反天會的人再也找自己不到。
隻是他想不到不過一盞茶時間不到,向衝天已是逼走了楊義那幫人,他生性深沉,聽了眾人罵他,他神色不動,隻是看著向衝天踢倒院牆壓得全無防範的幾個人成了肉餅,眉頭鎖緊了,縱是明知牆後有人,當時換成自己,定然是要繞開牆頭對其看清了形勢再下重手,卻萬萬不會想到用那樣一腳踢倒牆的法子,在他看來那法子未免太笨,這時身臨其境,才覺出這看來比草包笨蛋還二百五的法子竟然是絕對有效,甚至世上也再找不到比這更高明的方法了。
藏在暗處拿了要命釘的家人本事也極是平常,自十三太保被商千刀儘數殺光之後,王定實在也再找不出幫手了,呂梁十四義也不過正好要想找謝春生有事,王定憑了自己天下第一神捕的名頭還許以重金,周方那日來給自己拜壽,也不要說他了,就是自己想想商千刀的行事都是頭皮發麻,怕周方回去傳說得他們都怵商千刀,就發了毒誓說的對頭不是商千刀,十四個人才接了生意。
十三太保死了,這十四人本事也不比十三太保差得太遠,臨陣磨槍總也比全無準備的好,但也正是呂梁十四義一上手就各用絕招,才惹得向衝天驚怒之下下了毒手,杜可劉清兩人當即慘死,本來比十三太保多一個人的,一下子就比十三太保少了一個,但總好在有十二個人活著,強過十三太保下場好過不知多少。
王定忽地想到一事,心頭一沉!
向衝天冷笑著走到花壇前對了枯影道:“你們出來罷!”
那些人武功比十三太保都也是差得太遠,單獨一人藏在花壇暗影裡的呼吸都根本瞞人不過,何況又是好幾個人都在那裡,向衝天還在兩進院子之外都已是查覺了。
王定是從家人裡挑選取的武功好的人來,但這些人在江湖上總也不過些四五流的角色,也不用說是急切之間,就是再讓王定拿十年時間去找,也未必能找出十三太保那樣的好幫手來。
向衝天等裡麵的人出來,卻不防裡麵傳出一聲:“動手!”哧哧風聲中,百十枚暗器已向他射來,向衝天也不曉得那暗器惡毒,但是他被呂梁十四義在身上傷了好幾刀,心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滿天的暗器飛來,他伸右掌向前一引隨手回劃了個圈子,雙掌同時推出,掌風激蕩,連兩三丈外的小樹都給掌力摧得彎折,那些暗器眼見要打中他,卻還離他四五尺就被掌勁震得倒飛回去,去勢比來勢勁疾了不知多少倍,那些人剛覺掌風壓抑得呼吸阻窒,自己發出的暗器竟全數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每一個人發出了多少,就在身一一根不少全可找得出來。
過了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來,慘聲呼叫,在壇裡打滾,壓得那些花枝倒伏一片。
向衝天看那些人滿地打滾的樣子,正想要冷笑,那笑意就僵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了。
慘呼怪叫之聲極是短促,像是被人用刀硬把他們的聲音斬斷了一般,向衝天卻看見那些人有如燒得通紅的鐵條插進了蠟中一般,身子瞬間銷蝕,看著那些殘肢斷器冰銷般不見,向衝天身上出了身冷汗,若非剛才自己是被激怒下重手,也要不說是被在身上打了一下,就隻是被沾上了皮肉些許,隻怕此時化作膿水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