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淩親眼見過過江龍一幫人回京時的慘狀,實在想不到竟然會在北直京畿遇上這人,當時真是既嚇了大大地一大跳又大大地吃了一大驚:“這幫反賊一向在山東犯事,怎的跑到天子腳下了?”其實這幫反賊在天子腳下鬨事也不怎的要緊,但卻跟自己作對,而自己拿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一點點應付的法子,總是一件要命的差事了!
這人卻不曉得那些回京的活人為的應付上麵作的假傷,其實那些人裡頭隻一兩個人死了又活過來外,過江龍左手傷得也不是太輕,其餘的五六個人卻毫發無傷,硬是叫過江龍拿著劍在自己身上弄出的傷來,回京之後直是看得上麵的官差都直是搖頭!樂淩當時也看得頭皮發麻,眼下卻跟向衝天正麵對上了,樂淩想要硬著頭皮也都硬不起來。
樂淩喝道:“大家住手!”餘人果然全都停了下來,有人拿火折子晃亮了,樂淩一看隻片時之間地上倒是倒了一大片的人,眼都直了,但總還是記得分寸,按捺下了心頭的火氣,對向衝天一抱拳:“既是向朋友插手此事,在下就買你一個麵子,我們走!”
向衝天倒實在想不到這姓樂的竟有這樣的果決,眼見不敵連多餘的廢話都不說,直截了當就要走人,道:“你這樣走了,怎麼交差?”
樂淩怒道:“你想怎樣?”
向衝天想了半天才道:“不想怎樣,你們走罷!”
樂淩親身提劍殿後,防著向衝天,餘人抬死扶傷,都走了,那樂淩才一步步倒退著跟著幾個親信的人離開。
這時那廬舍裡頭也亮起了燈,一個人打開了窗戶:“向堂主,敝教主請你進來一敘!”
向衝天這才轉過頭,想了想,拱手道:“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向衝天走進門時,一眼就看到那顧萍姑竟是麵色煞白,全無人色,吃了一驚:“顧教主你這是受了傷?”
那顧萍姑道:“向堂主說的不錯,自年前濟南一彆之後,三月間聽說商千刀到了保定府跟王定作對,於是我們也想趁了機會跟王定算一算舊帳,誰知道剛入河北,錦衣衛的從就跟上了,這幾個月來苦苦撐持,本教四個香堂堂主全部死了,本教也被劉端那賊的百步神拳所傷,這一個來月傷勢總也不好,隻得藏到這窮鄉僻壤之地來,不想竟被錦衣衛的人大舉合圍,若不是向堂主趕到,本教上下定逃不出這場大難,年前在濟南本教有眼不識得向堂主,還請見諒!”
向衝天不好意思地苦笑:“那也隻是在下一向作事狗屁不通,藏頭漏尾虎頭蛇尾,教主有何不對之處呢!”
顧萍姑道:“向堂主此次及時相救,莫非是得了風聲,跟在錦衣衛後麵的麼?”
向衝天笑道:“在下也是碰巧到這來的,”當下把自己跟夜行人的事說了一遍,道:“卻不曉得那是什麼人?”
顧萍姑旁邊一個侍立的黑衣人道:“向堂主原來是被在下攪了好夢麼?在下楊炎,本是出去為教主找藥的,錦衣衛的眼線極雜,在下隻敢夜間行事,隻是在下竟然都沒有發覺那幫鷹爪孫竟然這麼快地就找來還在四下布置好了圈套,實在慚愧。”
顧萍姑道:“楊炎,你替本座拜謝向堂主數次相救的大恩罷!”
向衝天一聽,兩隻手就亂擺了起來:“算了算了,在下最不習慣彆人跟我客氣,我也實在受不了人家跟我客氣,楊兄你就不要害在下了,江湖同道相幫本也尋常,日後你們順手再救我一救,就算是扯直了罷!”
楊炎剛要曲膝,就被向衝天拉住,他見向衝天實在是不受,隻得道:“那麼在下大恩不言謝了。”
向衝天想了想道:“其實要謝你也謝這一次就是了,頭次在濟南,顧教主不是給了在下錢了麼?”
顧萍姑歎道:“若非向堂主跟錦衣衛的人交手恰巧被小丁看到,本教上下隻怕就是死也不知道受了向堂主反天會天大的恩情。”
向衝天搖手道:“那不算什麼的,隻是顧教主眼下重傷,在下身上本來有一粒小還陽丹的,卻去年給了彆人了,實在也是有心無力,隻是你們現在若是想要離開河北,人手可夠麼?你們實在再也不能跟官府硬拚了,要先養回元氣才是當務之急!”
楊炎慘然一笑:“本教數次重創,現在本教弟子總共也隻十來人了,隻怕想要活著離開河北已經都是此生休想,還說什麼重振旗鼓?在下的意思是不如跟官府拚了算了,此時一拚,倒可以撈點本錢回來,若是再中了人家的埋伏,想要拚命都沒得拚了!”
向衝天聽得怔住,輕聲地道:“你們傷亡竟是這樣的慘重麼?”向衝天生性再是豁達,一想想曾經一呼百應弄得元朝都大傷元氣的白蓮教眼下教眾竟然叫餘下了十幾個人,也不覺慘然出神,想了一會,從身上拿出了兩塊錦衣衛的腰牌,“這是去年初冬時候我們在平原收拾孟賢昭時撿的東西,你們用這個一路設法過關,應該能混得過去,濟南那邊,那位常侯爺已是跟山東巡撫說好了,王從善絕不管涉江湖人的行動,隻要不是弄出人命大案,你們到那裡應該能慢慢設法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