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畢竟是一條人命啊,哪能說扔就扔?”
“唉,說的也是。”
眾人歎息著,議論紛紛。
陳家老太太卻不管彆人怎麼說,今天好容易找到分家的借口,可不能再稀裡糊塗地過去了。
眼看著家裡的糧食越來越少,秋收還得兩個多月,自己的兒女孫兒們還得吃呢,哪裡還能再讓老大一家多吃了一口去。
想到這裡,她的臉耷拉得更黑了,看看眼前正抱著孩子哭泣的女人,冷哼一聲道:“崔氏,這些年老大杳無音信,一個銅板都沒拿回來。你們仨乾不了多少活,偏偏都長了一張能吃飯的嘴。都這樣了還想留著這的來路不明的賤丫頭,你當我老婆子是開慈善堂的啊?”
“今兒個我就把話說明白了,這個家今天是分定了,分完之後各過各的,生死都由自己去。你要是再帶著孩子賴在我這裡不走,可彆說我老婆子心黑餓死你們。這麼多年讓你們白吃白喝,我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崔氏抬起頭,不知是氣得還是急得,憋得脖子都紅了,“娘,我們怎麼白吃白喝了?嗚嗚嗚,人說話可不能昧良心,"
"老大從軍營裡提前領回來的餉銀可都交給您了,還有撿到嘉寶兒的時候,衣服裡麵藏著的那三百兩銀票,也都在您的手裡,"
"老大才出去六年,我們娘幾個就是再能吃,也吃不了二十兩銀子的東西。更何況我和孩兒們還乾活,倆小子這麼小就能頂一個人的勞力,還有......”
她還想再說什麼,陳老太太卻不讓她說了,“你放屁,我什麼時候拿老大的餉銀了?什麼時候看見三百兩銀子了?你這個挨千刀的,胡說八道也不怕閃了舌頭,信不信你再胡說,我讓老二他們打死你攆出去?再替老大休了你?”
崔氏吃驚地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狀如瘋癲不說人話的婆婆。
“明明有銀子,您怎麼不承認,嗚嗚,您......”
看著向她走來的陳家老二,她嚇得將話噎了回去。
自己挨揍不要緊,萬一他們趁機打孩子們,自己又護不住孩子,可怎麼辦?
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相公不在家,這些年自己在這個家裡做牛做馬,沒想到遇到災年,母子幾個便要被人掃地出門。
孩子們還這麼小,真要是被攆出去,連個遮雨立身的地方都沒有,讓他們娘幾個可怎麼活啊?
越想心裡越難過,崔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嘉寶兒被崔氏抱在懷裡,聽到崔氏哭得泣不成聲,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心疼娘親和哥哥被人欺負,憤怒陳老太太做事太絕,要讓娘親帶著他們淨身出戶。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她的身體裡散發出來,對著陳老太便撲了過去。
陳老太正罵得起勁,突然飛來一陣莫名的風,竟然刮得她一個趔趄,啪地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人群裡走出一名老者,沉著臉,對陳老太太道:“就是要分家,也沒有說連個容身的地方都不給的。老大在家的時候乾活最多,你們家現在住的房子還是他在家的時候蓋起來的呢。還有家裡的地,眼看就要收成了,哪能一塊都不給他們娘幾個?真要是這樣,分家我是不會給簽字的,簽了這樣的字我怕遭雷劈。”
說話的老者是村長,在這個偏僻的山野裡,村長就是當地最有權威的人物。
果然,陳老太太的氣焰在村長站出來說話的時候弱了一點,不再罵罵咧咧,但也嘟噥道:“又沒說一間屋子也不給,山腳下不是有兩間看莊稼的屋子嗎,就給他們去住好了。正好旁邊的那塊地離得也近,一並也分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