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回校的同學,多聊了會兒。”
實話不敢說,對於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更不能說。
“哎呦,我那陣兒氣頭上都忘了你不好一個人出門了。”
鳳姨說著就揮揮手,“以後都儘量別出去,這倆月先在家憋一憋,行了,回屋學習吧!”
我哦了聲,隱約發現鳳姨這心態也很矛盾,能簡單迅速解決的她會信,比如讓我喝固魄的豆子湯,白天也少出門,但要是戳到了命門上,她說啥都不會信,更談不上配合。
回到小屋正要關門,視線隔著短短的走廊就和爸爸對上了。
他麵上還在和鳳姨胡侃,看向我的眼神就傳遞出放心。
別看我爸有時候好像不太靠譜,他除了追生兒子這點,為人處世真挑不出毛病。
在村裡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會找他去幫忙。
主業雖是瓦匠,他打個家具什麼的也不在話下。
在我的印象裡,爸爸去做木匠活時耳朵上會別支鉛筆,用尺子描描畫畫的,然後變魔術般做出好看的家具桌椅,最後上漆,他還會打磨拋光。
最關鍵的是,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會冷場。
村裡人都說爸爸是難得的開朗但不油子,不惹事也絕不怕事。
就李強那性格的,他該收拾一樣收拾。
鳳姨也是看中了這些才和爸爸走到一起。
倆人看似吵吵鬨鬨,實則感情很好。
晚飯吃的無波無瀾,像是從未有什麼糟心事發生。
爸爸還和鳳姨講明天會做點好菜,隻當他將功補過。
鳳姨一聽就笑了,“那行,我要吃辣的,坐月子就得忌口了。”
“辣的吃多了容易上火。”
爸爸見鳳姨又要不高興,忙說道,“算了,我多給你熬道湯吧,都說喝烏雞湯好,解辣。”
鳳姨笑著點頭,醞釀了會兒可能想說李強和大姐的事,又覺得太過空穴來風,起了幾次話頭都岔過去了,爸爸麵上如常,菜並沒有吃多少,我悄悄的吃著飯,隻是一瞄到鳳姨的肚子,爸爸就會嗓子刺撓的咳嗽,催促我吃完就回屋寫作業,唯恐被鳳姨看出破綻。
一頓飯各懷心事的吃完,我回屋待了會兒就早早的洗漱完躺到炕上,心事重,一會兒想鳳姨肚子裡的敗氣,一會兒又在腦中過濾謝叔的話,起身又點了半根香,過了好久才翻來覆去的睡著。
夢裡我蹲在媽媽腳邊玩兒,觀察著地上的螞蟻。
“媽媽,我們看螞蟻很小很小,那螞蟻看我們是什麼樣的?”
“是天。”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應應,如果你遇到磨難,一定要拜謝先生為師,他會幫你的,知道嗎。”
“媽媽,我很好呀。”
我怔怔的,“為什麼會遇到磨難?”
光耀晃的媽媽五官模糊,隻有一片白芒。
她像是在對我笑,又讓我感覺到她在流淚,“應應,你乖,會好的,都會好的。”
我懵懂的看她,一轉頭,媽媽已經到了院門。
外麵起了大霧,她走出去就消失了。
“媽媽!”
門口像有著結界。
我追出去的一瞬間就拉長變成了十三歲的模樣。
景物也發生變化。
入目的是一片蔥蘢翠綠的樹林。
我茫茫然的走著,耳畔聽著輕靈的流水聲。
漸漸地,水聲加大,再抬頭,已經是懸崖飛瀑。
我踩著峭壁邊緣,下麵是白霧深淵,慌忙後退,轉回身,竟看到了江河湖海,咆哮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