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拉開點,我也沒那麼怕了,對著十三爺就說了聲謝謝,拿出揣在羽絨服兜裡的二鍋頭遞給他,“十三爺,我請您喝酒。”
“呦嗬,兩瓶呀,怎麼著,特意來孝順你爹呀。”
十三爺露出了笑模樣,拿過酒塞進他的紙殼包裹裡,“行,你爹我心領了,晚上我再喝。”
我笑了笑,“您這收拾東西是要去哪?”
“天大地大,爺要去更舒坦的地兒啦。”
十三爺捆綁完紙殼,朝著後麵的圍欄一靠,從兜裡翻出個煙屁股,叼進嘴裡後,旁邊的流浪漢還上前給他點了煙,我微微咋舌,這十三爺還真是幫主,有範兒!
“年關難過呀,爺爺我得出去避避風頭......”
十三爺眯著眼看我,叼著煙頭吐出口煙霧,“每年一到這時候,管我們的人就多,沒勁,不是送我們去救助站,就是要遣送我們回老家,與其那樣,還不如我們先一步離開,省的起事端。”
我感受著一堆打量的視線,不解的看向十三爺,“去救助站住些日子不好嗎?”
總比擱外麵風餐露宿的強吧。
誰知我剛說完,流浪漢們就哄笑出聲,十三爺也笑,見我莫名,他吐了煙屁股繼續道,“我們是流浪漢,不是乞丐,去什麼救助站呢?我們也沒有老家,又要被送到哪裡呢?在哪都是天生天養,莫不如自個兒活個痛快!人生呀,你得掌握在自己手裡!世界,是屬於勇敢者的!”
“好!”
一眾流浪漢還給十三爺鼓掌,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仰慕崇拜。
“十三爺,那您過完冬還會回來嗎?”
我更加關心他要去哪裡,“您還會再來這個天橋嗎?”
許是二鍋頭的功勞,十三爺對我的態度不錯,他說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他都會離開京中,去到鄉下找個無人居住的空房,也可以理解為危房,大家生活在一起。
靠天吃飯,能活著,就春天再回來。
流浪流浪,就圖個瀟灑隨性,痛痛快快。
我聽著心情卻有些說不上來,這份瀟灑裡,未免有太多未卜了。
尤其我發現,十三爺的麵相迷霧重重,根本看不出時運高低。
不光是他,旁邊的流浪漢們皆是如此。
他們傳遞給我的,就是得過且過。
關鍵他們還不是被迫去承受的這些未知,而是自己選擇的這種生活方式,不願意去做出改變。
像是何姐,她會關心時運,關心風水,關心家人的身體健康......
流浪漢們卻是什麼都不在乎,把一切都踩在了腳下。
憐憫在他們麵前,都像是諷刺,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屑一顧。
倒是遠比我活的要灑脫,真正的逆天而行,不拘泥於表麵形式,無懼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