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也不是迂腐之人,他曉得陳遠鵬和北山道之間的過往,可是已經報恩千餘年,還不夠麼?
“你,可是說到我的心坎上了,若是有能力,會有那麼一天的。”
“我們一定會有這個能力,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會和你站在一起。”沐白亦是仰頭將壇中烈酒喝乾,“隻要那一天,我還活著......”
“沐白,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心事,有那種壓抑讓你活不痛快的心事。我是很好奇,不過我不問你,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中才能激發出你最強的潛能!”
陳世衝有些醉了,說出了相處這段日子來心中的疑惑,但是他能理解。
“希望下次遇到你的時候,你能真正的開心起來,灑脫的活出自己的樣子。你太裝逼了你知道麼?”
“哈哈,果然是知我憂者,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沐白拍開酒封咕嚕飲儘,“聽你的,活出自己灑脫的樣子,下次再見的時候,不會讓兄弟失望!”
“來,為了我們的約定,喝乾了,你去走你的路!”
離彆前,訴衷言,兩人有說不完的話,每一句都像是最後一句,每一句都期待著明天,可謂相見時難離彆更難。
兄弟情誼,分彆不易。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兩人酩酊一醉,在萬劍冰林再一次相擁告彆!
須酩酊,莫相違。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
帶著悵然若失和對將來的期盼,沐白喚出神烏,踏上神烏闊背一往無前。眼前的景象一路飛馳而過,來時好像就在昨日。
陳世衝停在峰上眺望不動,遙遙望著兄弟離去。此時一彆,再見不知何日。或許是得意,或許是落寞,或許已是一抔黃土,或許已是一粒微塵,不知那時候來見的人,將會是怎樣的心情。
東陵的春色已來,那滿眼的鮮綠和生機,讓人感覺到人生的希望,總會實現憋在心中已久的願望。
突然,沐白操縱神烏猛地一停。
“陳琦?”
前方峰上佇立倩影,心中有惆悵,眼中有希望。
神烏低身,雙翼平滑,向著峰巔滑翔而至。
“陳琦,你怎麼來了?”
“東陵春日來早,果然真是叫人留戀......”陳琦手中捧著一束野草花,“你看這花骨朵,都開的這麼漂亮了,我們北原還是滿眼的冰川風雪。”
“琦兒妹妹,我們看到的水草豐美,不如感受到的人情冷暖。東陵是我的家鄉,北原冰川同樣給了我溫暖,雪花也很美。”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離開北原?為什麼就一直牽掛著東陵?”
“我......”
“你彆說了,我知道,鈴兒妹妹麼,她一定很美!”
“嗯,她很美......”
“你的心真狠!”陳琦鬆手,手中的花束灑落,“你彆害怕,我不是要纏著你。我來來這裡,就是送你罷了,行麼?”
“謝謝你。”
“不用謝。”陳琦灑然一笑,“我們喝酒吧。都怪陳世衝,整天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單獨喝酒都沒機會。”
說著,陳琦揮手一撒,六個酒壇子赫然一字排開。
“冰霜酒?”
“你不敢喝?”
“剛剛世衝跟我說,要我活出灑脫自我的樣子。我認為他說的對,灑脫自我,有什麼酒不敢喝的呢?”
“你說的這一句,比我見過你的任何時候都像個男人!”
沐白本就有醉意未消,被陳琦這麼一激,話也不說,拍開一壇酒封就喝,酒水飛流如瀑,像是從遠古走來,像是從冰雪中走來,進入喉中,冰涼苦澀令人猛地激醒,待已入腹,卻是熱情似火柔情萬種,在五臟六腑中遊走,纏綿,令人銷魂。
一如在劍宗臨淵峰台上感受到的風霜酒,令人沉醉。
“琦兒妹妹,你是個好姑娘,是該得到千人寵萬人愛的姑娘,而我從被生下來就是飄零無依,所以我對我的部落愛的那麼深。是我的族公收養了我,是我的族人待我如親。我的夥伴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的鈴兒,我不能忘記。”
酒上心頭,沐白敞開了心扉,對於海北部,對於親人的思念,一齊湧上心頭。
聽著沐白訴說,陳琦露齒一笑,比往日更美麗。
“儘管我不知你們的過往,可是我知道,你們那不是愛,不過是玩伴罷了。對你而言,是記憶中的美好?是懷念?是感恩?恐怕你自己也不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