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唐遊再次被那莫名低聲的哭泣給吵醒,想到自己複明的眼睛,他睜開後,第一時間就出去尋找這聲音的來源。
突然,在魏征公園門口的小賣部鐵皮屋頂上麵,就看到了一個麵目全非的男子,手裡還那著些小石子,一邊哭,一邊往公路上扔。
唐遊下意識的心裡一驚,這麼恐怖而惡心的麵容,差點要吐了,想不到自己剛複明,就被這樣的醜陋侵占了視線。
不禁想要閉上眼睛,可那醜陋的男子身後竟然被一團黑霧包圍著,唐遊瞬間瞪大了眼睛,再次確認這樣的情形,尤其是男子和唐遊對視後,直接在鐵皮屋頂飄了下來,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見鬼了。
現在雖然剛立秋,但是還很炎熱的,雖然早晚有些涼爽,但是夏裝仍然沒有退出大眾身上,可這男鬼卻穿著一身厚重的汽修勞保服,雙手配著黑色露指手套,雖然五官已經模糊不清,還外翻著些血肉,但是這樣的配置和舉止,頂多也就是比唐遊大上個七八歲,應該生前是個技術員類的樣子。
為何自己複明後竟然看到了鬼?唐遊心裡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緊張,可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看到過外界,第一次恢複,竟然就看到了臟東西,唐遊來不及多想這‘見鬼’的原因,就惱火得想要上前去找他理論一翻,本來之前自己是個瞎子,根本沒有對這哭聲上過心,本以為是周圍晨練的神經病發出來的,現在可好,他當麵現身,真是晦氣死了,直接就開口訓斥道,“大清早就出來哭喪,鬼哭狼嚎這詞還真是有個典故,你把魏丞相一個月的香火都給偷吃了?撐到了吧?”
因為這魏征公園裡麵有個魏征像,每到周六日,都會有很多人過來進香,參拜,想到這男鬼這樣大的精力,還哭了這麼多年,唐遊就來氣。
“呦嗬,小哥,你能看到我啦?恭喜恭喜,看樣子,我的冤情終於可以有人昭雪了!”
男鬼似乎是在假哭,立刻收起了那副嘴臉,直接走近了唐遊,把手裡剩下的石子也扔到了一邊。
“也對,我確實看到你了?”
這時候唐遊才反應過來了,自己是活生生地見鬼了。
剛落話音,晨練的劉池跑了過來對著唐遊說道,“小遊,你給誰說話呢。給我拿兩包煙。”
唐遊轉身看了看那個就站在劉池大哥身邊的男鬼,隻見那男鬼對著劉池做了一通張牙舞爪地動作,而劉池還在原地到處觀望。
“嘿嘿,剛才自己哼哼歌曲呢,對了,劉大哥,嫂子不是說你已經戒煙了嗎?”
唐遊一邊對著劉池打哈哈,一邊打開了鐵皮屋的外賣窗口,這動作,既熟悉,又陌生,因為之前都是自己靠摸索來開窗戶的,今天第一次是看著這些鐵框架子,自己親自盯著它們起落、張合的。
“哪能那麼快呀,彆給你嫂子說啊。”
結過唐遊扔到他手裡的煙,劉池熟練地塞到了上衣內兜裡,才離開了。
“怎麼樣啊?你要不要幫我洗刷冤屈啊?”
男鬼再次湊了上去,他此刻趴扶著著個外露的窗口,正對著唐遊的麵龐。
此刻,這樣的距離,唐遊才發現,這男鬼腦袋生前應該是被人開瓢了,不僅後腦袋鼓著個大包,連腦門兒上麵都是一塊青,一塊紫的,像是從背後被人襲擊了,整個五官直接磕在了某種堅硬物體的上麵,然後就都血肉相連起來了,現在,隻有這對兒眼珠子在唐遊麵前轉來轉去,還沒有眼皮的保護,生怕他隨時都會從這外露的血漿子掉出來。
唐遊忍不住乾嘔了一下,“你,你都這樣子了,自己還不知道被誰打了啊?”
“嘿嘿,我是從背後被人砸了一下,然後一個趔趄沒有站穩,掉進了這魏征公園裡麵的水泥池子底部,直接摔死了。”
這男鬼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再次貼近了唐遊,可他剛靠近,背後就被飛來了一張黃紙鎮住了,頓時停在原地,身體保持著一個趴扶的狀態。
“那誰害了你?我怎麼可能知道?怎麼替你昭雪?”
唐遊自己好不容易看到光明了,特彆珍惜自己的眼睛,這花草樹木,萬物生靈多好啊,才不要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男鬼給破壞了心情,替他沉什麼冤,昭什麼雪,要知道,這才剛入夏季,從哪找雪?
唐遊一邊說,一邊開始整理衛生。
“你不會,可以學啊,總比有些人強,一身本領,從來不外露,帶到棺材裡了,到時候,沒有人繼承,那就後悔去吧。”
男鬼被定住了,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是,嘴巴還在嘚吧嘚吧地說著。
“你什麼意思,誰懂這些?我要找誰學?”
唐遊一聽這男鬼滿嘴火藥味,忽然轉身詢問道。
“唐家相術乃是祖傳的?你不知道?當年你們祖上四大家族的盤道大會,可是震驚了鬼圈呢!”
男鬼壓低了最後一口元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