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德轉向我的時候,我對他勉強笑了笑。詹娜走出陰影,朝大路走去。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跟著詹娜。艾比和我們一起走的時候已經不哭了。凱德緊靠在我身邊,每次他的胳膊碰到我的胳膊,我就感到一陣愉快的顫抖。我現在並不覺得我們之間很糟糕,我做不到。我需要他。
就是這麼簡單。
艾登就在橋下。第二組幾乎安全地到達了另一邊,這時強烈的光線射了出來。有那麼一會兒,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完全糊塗了。我以為橋上的燈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能量高峰使它們燃燒得更加明亮。
然後,我聽到了尖叫聲。
我沒有停下來思考。我把艾比推回去,把她推向樹林。”快跑!”我對她大喊大叫。她在我的推搡下轉過身,跌跌撞撞地朝森林走去。我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猛撲過去。”艾登!”
在耀眼的燈光下,我看不見他,在撕裂夜空的尖叫聲中,我聽不見他的聲音。”艾登!”
我朝著那耀眼的光芒和死亡奔跑,這使得我再也看不到那座橋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跑。我絆了一跤,絆了一跤,四腳朝天地躺在草地上。不知怎麼的,我設法進入了旋轉,儘管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旋轉的什麼位置。我可以離橋更近,我可以在完全相反的一邊。我掙紮著站起來。
”艾登!布萊特!”我尖叫著,他們的生命的恐懼抓住我和離開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是我的兄弟,我懇求道。請不要傷害我的兄弟,請不要傷害布萊特。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衝進去的那個灌木叢撕破了我的皮膚和衣服,然後我衝進了另一個灌木叢,突然停住了腳步。我以為我在科德角附近的某個地方,在轉盤的中央,用紫杉拚出來的。雖然我不能確定,但是我想我可能已經到了海角的中心。這意味著我至少已經毫無顧忌地衝向了旋轉橋的一側,而且我也沒有朝著錯誤的方向漫無目的地奔跑。我隻是不知道從這裡去哪裡,哪個方向是正確的。
雙臂環抱著我,把我拉了回來。我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死神剛剛把我鎖在了他永恒的懷抱裡。”是我貝瑟妮,”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當我聽出凱德的聲音時,我垂下了頭,但是我看不到他的胳膊摟著我的腰,抵抗著周圍刺耳的光線。”我們必須回去,貝西,我們必須回去。”
凱德把我拉開,拖著我走向某個地方。我不知道我們要走哪條路,發生了什麼。燈光中回蕩著更多的尖叫聲,讓人想起一隻受傷的美洲獅。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可怕、令人痛苦的聲音。我想用手捂住耳朵,試圖淹沒那些尖叫聲中回蕩的痛苦。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聲音。
女名女子名。女名女子名。我的心都碎了。就是這樣,我再也受不了了。這是我的忍耐極限。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而我甚至不在乎了。
當凱德把我拉到地上時,他的胳膊緊緊地摟著我的腰。”讓貝瑟妮動起來!”他在我耳邊嘮叨。
我不在乎搬家,我真的不在乎再做任何事。當我在他腳下一瘸一拐的時候,他開始半推半拽地把我拖到一堆灌木叢的中間。它們很粗糙,使我的皮膚灼傷。不管灌木叢是什麼,它們都不友好。凱德一邊咒罵著,一邊跟在我後麵,掙紮著對抗著低垂的植物枝條。
我不在乎灌木叢,也不在乎痛苦。我現在唯一關心的事情就是我終於可以捂住耳朵了。蜷縮成胎兒般的姿勢,我用手捂住耳朵,但幾乎無法掩蓋那可怕的聲音。凱德把自己纏在我身上,用他的身體遮住我的身體。
”噓,貝絲,噓,親愛的。”我沒有意識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我身上傳出來。我渾身發抖,但眼淚還是流了出來。我嚇壞了,震驚得哭不出來。
”凱德,”我呻吟道。
他的身體溫暖而強壯,緊緊擁抱著我。他的臉頰貼著我的臉頰,他的手環繞著我的頭部和前額,試圖保護我。現在他的擁抱沒有任何性意味。我隻是迫切需要保護我,保護我遠離我們周圍的恐懼和死亡。他的口貼著我的臉頰,他的呼吸在我的皮膚上顯得溫暖而粗糙。
我的眼睛一直閉著,但是光線在我的眼皮上灼燒著,我以為它會永遠烙進我的虹膜裡。”我親愛的貝瑟妮。”
他輕輕地吻了我的臉頰。就在那時,我確信我們要死了,他和我一樣清楚這一點。我發現這是一個更糟糕的認識。凱德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很克製,甚至有點頑皮。我感覺到那三個字散發出的遺憾和渴望。
光芒暫時變得更加強烈,我意識到尖叫聲已經停止了。無論是因為沒有噪音,還是因為光線令人窒息的特性,這裡都一片寂靜。我打了個哆嗦,凱德把我抱得更近了,因為光線漸漸暗了下來。
我呆若木雞,目瞪口呆,動彈不得。我沒有睜開眼睛,我還沒準備好去看任何東西。我竭力想聽點什麼,但是沒有什麼好聽的。不再是了。天快亮了,但鳥兒沒有吱吱叫。我甚至聽不到凱德的呼吸,聽不到他心臟的劇烈跳動。一片嘈雜和燈火的喧囂使這裡的寧靜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