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一位蜀山弟子的話,倒像是提醒了居中的那位七師兄,隻見他低頭沉思了片刻,才緩緩的看向林山道:“這位道友,您說的這兩個人我師兄弟三人的確從未聽說過,想來應該是上一輩的蜀山弟子。勞煩三位在此稍後片刻,等我回去向宗門前輩核實了之後,再來向三位告罪!”
說完,這個七師兄帶著兩位師弟,踏上飛劍,直奔山頂而去。特別是那個七師兄,動作瀟灑,氣勢如虹,舉手投足儘顯大家風範。把語蝶看的尖叫連連,就連一向羞澀的小慧也是目光熠熠。
可是回想起這三個蜀山弟子剛才的反應,林山的心裡卻泛起了嘀咕。要說自己距上一次來蜀山,也不過才相隔了五百年的時間。五百年的時間在修真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要把兩個對蜀山舉足輕重的名字從所有人的記憶裡徹底抹掉,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
林山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立刻轉身對著語蝶大喊道:“語蝶,你趕緊帶著小慧回飛艇,打開所有防禦大陣!”
語蝶被林山的話嚇了一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但是出於對師傅的信任,語蝶還是拉起小慧,一路小跑的鑽進飛艇,並且打開了所有的防禦護罩。同時,林山也亮出紫電劍,警惕的看著那個高聳入雲的蜀山山頂。
就在此時,雲端之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嘯聲,十幾個修者駕馭著飛劍疾馳而來。人還沒落地,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就在天地間炸響開來。
“前麵來的可是林山林道友?”
林山聞言微微一愣,因為這個聲音林山根本不熟悉。不過既然對方叫破自己的身份,想必應該是友非敵。不過林山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橫劍於胸,冷冷的注視著前方。
這次從山頂上飛下來的一共有十六人,其中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長須男子,青色道袍,斜背寶劍。往那兒一站,猶如一柄出鞘的利箭,咄咄逼人。
“你是何人?”林山上下打量了一番,確信自己沒有見過此人。可是林山想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
看見林山眉頭深鎖,來人哈哈一笑道:“嗬嗬,林道友不必驚訝,當年道友來我蜀山時,在下隻是一個無名小卒。時隔多年,道友不記得在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來人三兩步走到近前,抱拳施禮道:“在下蜀山弟子宇文海,見過林……咦!見過林前輩!”
這個自稱宇文海的修者似乎在蜀山頗有地位,看見宇文海以晚輩自謙,其他的蜀山弟子紛紛麵露不平之色。
更有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弟子看見林山橫劍在胸,小聲的不屑道:“這裡可是蜀山!不是什麼人拿把飛劍就能當劍修的……”
儘管那個女弟子的聲音已經壓得夠低了,但還是被林山和宇文海聽了個真真切切。聽到這句話,林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蜀山乃是劍修之祖,蜀山弟子配得上這份驕傲。可是宇文海就有些臊得慌了。
林山是什麼人?於私,他是趙銘師叔的兄弟,不論是修為還是地位,自己稱一聲前輩絕不為過。於公,林山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蜀山的藏劍洞,使得蜀山絕學得以流傳後世,這份恩情,值得蜀山所有後世弟子尊敬!
宇文海神色複雜的回頭看了那個說話的蜀山女弟子一眼,咬牙切齒的道:“來人啊!將那個多嘴的小丫頭押回後山,關禁閉二十年!”
“什麼!關禁閉二十年?”
這一下,不但那個多嘴的小丫頭慌了,所有跟宇文海一起來的蜀山弟子也全都慌了。幾乎同一時刻,所有的蜀山弟子全都跪倒在地,向宇文海哀求道:“懇請宇文師伯(師叔)看在掌門的麵子上,饒過小師妹這一回吧!”
與此同時,那個被罰關禁閉二十年的小丫頭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道:“宇文師叔,弟子知錯了,你就饒恕我這一回吧。關禁閉二十年,實在太……太長了!”
宇文海似乎也後悔,有心收回成命,又怕觸怒了林山,隻得一臉幽怨的看著林山,拚命的擠眼睛。
看戲看到這裡,林山要是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就算白活了。這個宇文海,明明不想懲罰剛才那個多嘴的小丫頭,卻偏偏要故作姿態,然後再讓自己出麵,讓小丫頭領自己的情。而且看這架勢,這個小丫頭在蜀山的地位似乎還非常高。
“咳咳……”林山乾咳了兩聲,然後走上前道:“宇文道友,蜀山的門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森嚴了?隨便說兩句話就要關二十年,要是我在蜀山隨地吐口痰,那豈不是要被關一輩子了?”
眾蜀山弟子沒有料到林山說話會這麼俏皮,一個個全都低下頭,強忍著笑意。不過看他們不斷抖動的雙肩,似乎憋得很辛苦。那個小丫頭更是倒黴,明明很想笑,可是她又怕觸怒了宇文海,隻得將衣袖塞進嘴裡,用牙死死的咬住,這才沒有發出聲來。
其實宇文海也想笑,但是他好歹修行多年,早已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這種程度的冷笑話,他還是能忍得住的。
“既然前輩求情,那就饒了她這一回吧。下次再犯,定要雙罪並發!”宇文海惡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眾蜀山弟子一眼,這才笑盈盈的走到林山近前,拉著林山的手熱情的道:“林前輩,當年與你相熟的師叔師伯,全都因為守山有功,被封為太上長老供奉在九重天。這些弟子全都是新近入門的晚輩,從未聽聞過諸位太上長老的名諱,因此才怠慢了前輩,還望前輩贖罪!”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山恍然。
果然是世事難料,沒想到時隔五百年,當年那些落魄的留守弟子,全都升級成了太上長老。
其實宇文海還有一些事沒有告訴林山,那就是王卓等人能被封為太上長老,除了守山有功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保住了藏劍洞內所有的蜀山功法典籍。當然,這個功勞有一大半要落在林山的身上。但是由於某些原因,蜀山上下隱瞞了這一段秘辛。
宇文海不清楚宗門高層為什麼要隱瞞,但是他卻知道,既然高層要隱瞞這段秘辛,那麼就不能從自己的嘴裡把這件事給捅出去。宇文海向林山深施一禮道:“林前輩,王卓師伯和眾位師叔現在全都在九重天靜修,還請隨我來。”
林山上一次來蜀山,曾經將這裡的裡裡外外全都走了個遍,但從未聽說過蜀山還有九重天這個地方。林山看了看宇文海,發現宇文海麵色如常,不似作偽。再轉頭看了看蜀山眾弟子,發現這些蜀山弟子聽到九重天三個字後,全都露出一絲向往的神色,就好像這個九重天是他們心中的聖地一樣。
沉吟了片刻,林山微微的點了點頭。心說這個九重天應該是蜀山最核心的機密,自己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到這兒,林山開口道:“宇文道友請稍等,這次跟我一起來蜀山的還有兩個晚輩,我不能丟下她們不管。”
說完林山不等宇文海發表意見,用神識將告訴語蝶,警報解除,讓她們到自己的身邊來。
其實語蝶和小慧早就通過飛艇的舷窗將外麵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不可能有危險。現在得到林山的指示,語蝶哪兒還能按耐得住,趕緊關掉所有的陣法,拉著小慧的手衝出飛艇,跑到林山的身邊。
“師傅啊,我們是不是要跟這個大哥哥一起到山上麵去啊?”語蝶看似是在跟林山說話,但是兩個圓溜溜的大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宇文海。就好像隻要宇文海敢說一個不字,就立刻要他好看一樣。離開靈虛界8年,與語蝶和小慧早已長成了大姑娘。可是不諳世事的她們,一舉一動仍然像個孩子,讓蜀山眾弟子忍俊不禁。
林山能從眾蜀山弟子的臉上看出九重天對蜀山的重要性,但要讓他丟下語蝶和小慧獨自上山,那就更不可能了。因此林山不得不厚著臉皮對宇文海道:“宇文道友,這是我的徒弟和義女,她們從小就未離開過我,你看是否合適?”
宇文海早就有將林山三人全都帶到九重天的打算,隻是九重天那個地方有些特殊,不適合低階修者生活。現在既然從林山的口中說了出來,宇文海立刻打蛇順杆上的道:“林前輩乃是我蜀山貴客,哪有什麼不合適的,既然兩位道友願意,那就一起來吧。隻是九重天那裡氣候惡劣,還望兩位道友體諒一二。”
蜀山眾弟子聽說宇文海要帶語蝶和小慧一起上九重天,目光全都變得熱切起來,看他們那架勢,就差沒把語蝶或者小慧一把拉下來,然後自己頂上去。看到這一幕,語蝶心中竊喜,全然不記得宇文海說過氣候惡劣之類的話。
按照宇文海的描述,九重天的位置應該是在九天之上,而語蝶和小慧的修為太低,又不能駕馭飛劍。因此由林山帶著語蝶,宇文海帶著小慧,兩兩一起禦劍飛向九重天。
剛開始的時候,語蝶還比較興奮,因為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飛到這麼高的地方俯瞰大地。林山跟在宇文海的後麵越飛越高,腳下的森林變成綠色的斑塊,河流變成了蜿蜒的玉帶,就連那直插雲霄的蜀山,也變成了一個近乎圓形的玉盤,還有一個個螞蟻一樣的修者,似乎正在翹首仰望。
語蝶緊緊的摟著林山的腰,低頭看著大地,忽然有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頓時激動地想要大吼大叫。
可是剛一張嘴,一股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正好灌入語蝶的口中。寒風順著咽喉,徑直鑽進五臟六腑,把語蝶凍得全身一僵。這個時候語蝶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披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就連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起來,就像是被人掩住了口鼻一樣。
好在這時,語蝶就感覺眼前一亮,抬頭再看,前方突兀的出現了一團氤氳白霧。這個時候,林山和宇文海的飛劍不約而同的降低了速度,周圍的溫度開始回暖,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