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過去被抑製了許多年的食欲開始瘋狂的增長。他知道,不管是他,還是活著隻為了那個人的母親,都非常厭惡他身上的肥肉,但這種欲望無法阻止,甚至無法短暫的停止,隻有不斷地不斷的進食下去。
就像那隻為了不被吃掉,而大量進食的小魚。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有過一種說法,小孩子在三歲之前,幾乎不會留下任何記憶,隻有他覺得這種說法完全是在扯淡,因為他這一生記憶猶新的一天,便是三歲那年。
三歲那年的一天,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了,懷抱著自己的母親,頭一回無法抑製自己的心情,一整晚都懷抱著自己淚如雨下,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那時候的記憶,隻聽到那時候她一邊念叨一遍說。
“不能怪媽媽,媽媽也隻是迫不得已,誰讓,誰讓你身上流著媽媽仇人的血,誰讓,你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中。”
懸在自己尚且年幼的脖頸上的,正是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窗外的白光播撒進來,照在剪刀上,白煞煞的一團霧,隻感覺脖子上似乎有一點冰冷,剪刀上的一點溫度順著脖頸的皮膚傳遍全身,身體發出了警報,脖頸那裡明明還沒有受傷,卻隱隱有些刺痛。
在那種時候,三歲還沒學會說話的,被叫做腦袋有問題的葉楚,頭一回說話了。
不是牙牙學語,也不是嘟囔個不清,他很清晰的問:“媽媽,你想要什麼呢?”
“我要讓葉家,家破人亡。”
那剪刀還是沒有落下來,不知道是血脈的力量真強到了如此地步,還是與之相比,仇恨並不那麼強,他沒死。
他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讓葉家三個兒子開始爭鬥隻是最初的計劃,甚至他不需要付出什麼,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就算他不發那條短信,自己的大伯也一定會和二伯爭鬥起來。
被母親派去觀察彆墅的事情,也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一個孩子,還是一個頑皮的孩子,還是一個頑皮的同時,極度聰明的孩子,要扮演這樣的角色,對他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學校裡捉弄同學卻栽贓給彆人,用在老師麵前完美的演技和討好老師而得來的關係,那些孩子給了他最完美的教科書,他什麼都不用做,隻用在學校扮演與世無爭的乖孩子,然後將這一切學回來照原樣用在彆墅裡老頭身上就可以了。
他撒嬌,口裡念著親愛的爺爺,和他一起玩遊戲,跟他講那些提前準備好的故事和說辭,隨後由母親恰到好處的到來抓到現行,將這一切責任全部推給那個老頭身上,他比想象中更勝任刀子這個物件的使命。
終於,在洞悉了一切陰謀之後,他要出發去阻止這一切了,他準備好包,裡麵有許多他早就買好的各種物品,背上這一切,像個剛剛上學的學生一樣出門。
他問:“我要出門了?”
這聲問的很大,聲音響徹屋內的一切,從自己父母房間先前的窸窸窣窣聲音來看,他們也準備好了一切。
“兒子,其實爸不是很願意讓你去做這件事情的,但是你知道,爸附近又沒個可以親信的人,你兩個伯伯盯爸爸盯的一定會比較緊,到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種事情,千想萬想,還是拜托你了,儘力而為就好。”
父親溫順的聲音傳來……,這是他認識下的父親,從小做什麼都做不過兩個哥哥,久而久之自己也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以至於就連母親的話他也是全聽,幾乎不會懷疑其中是否哪裡有問題,去找龍?到底是有多麼幼稚的人,才會相信這種事情?
他嗯了一聲,權當作是回答,蹲下來,慢慢的給自己穿鞋,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一點點的把鞋帶穿進去,一點點的係好,慢到了誰都覺得不對勁的程度。
他仍停留在原地。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