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用被銬緊的手輕輕擦拭了一下臉,是在擦拭自己的眼淚嗎?
誰知道。
“我喜歡那樣的父親,我也喜歡這樣的工作。”
“於是,嚴格意義上來說很年輕的我去考了駕照,然後父親給我買了輛車,我非常喜歡的那輛車。”
“我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習以為常,人總是能適應各種各樣的生活的。”
“父親為我說了門親,我結婚了,有一個我很愛的妻子,我更加瘋狂的工作,從早到晚,這城市我太熟悉了,每天清晨,我迎著升起來的太陽光出門,每天晚上,我乘著午夜的路燈回到家裡麵。”
“我和妻子一起閒談,然後我們一起擦拭著我心愛的那輛車……日子苦嗎?也苦吧,但就是這樣過下去了。”
“一直到兩年之後,那年我二十歲,我父親死了,死在一場車禍裡麵。”
“那是我頭一回失去自己摯愛的親人,我好久才接受這件事情的發生,我開車去火葬場接他的骨灰盒回家,小小的,放在後麵座位上,這麼小,能裝得下他老人家嘛。”
“路上我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好奇怪,那地方是巷徑大街往後一點點,那附近我也很熟悉。”
“那旁邊遠處是老頭老太太跳舞用的公園廣場,跟前是一處居民樓,再遠一點幾百米,遠處就有紅綠燈。”
“我當時是理所當然的減速了,但是在旁邊有個老頭站在路邊,揮著手讓我停車。”
“我當時是不想做生意的,因為我車上拉著我父親的骨灰,但是那時候正下著小雨,那老頭穿著挺破的,一個軍大衣,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冷風裡麵,我有些於心不忍,就踩刹車減速了。”
“誰知道,就當我剛剛準備停在路邊的時候,站在路牙上的那老頭,縱身一躍就跳到了我車前頭,我不清楚到底碰上沒碰上,就見他在車前麵打了好幾個滾,隨後就在地上一直喊疼。”
“我嚇壞了,停了車從車上下來,先看看他有沒有事,看起來是沒事的,我一直在問他要不要去醫院。”
“但是我沒想到這個時候旁邊湊上來一群人,立馬把我們給圍上了,隨後一群人開始數落著我,說我開車還撞了老人,這老人多可憐啊,穿的這麼破破爛爛的了,肯定他家裡人對他不好,結果我這個司機還乾這種事情。”
“我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明明是這老頭自己撞上來的,卻偏偏要說是我撞的他,這事兒給誰說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不是?”
“那老頭躺在地上就開始說是我撞了他,很快的遠處廣場跳舞的那群老頭老太太也來了,看到老頭在地上打滾的那樣子,一個個都動了惻隱之心,開始數落起我來。”
“我是百口莫辯,即使是自己有道理,但是也沒有地方說理去。”
“沒辦法我隻能把他送到了醫院,送到醫院前前後後檢查,老頭腳傷了,很可能是跳的那一下崴了腳,但是他兒子還有一大家子人到了醫院,不由分說的就問我訛錢。”
“要了多少……這麼久了我已經忘了,好像是十萬塊吧,兩位警官你們有些年輕,不清楚那麼多年前的十萬塊錢有多值錢,我的那輛車,十萬當時能買五輛還不帶打折的。”
“我沒有辦法,我想要爭辯,想要去告他們,但是沒有一個人為我作證,反而又很多給他們佐證的人。”
“當時這件事情鬨得很大,我記得還上了h市當地的新聞上麵,好多人都在罵我,好多人,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