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地。
春雷陣陣,黑色大雨滂沱。
莽山森林深處,到處破敗木棚。
雨意滔天,淋得森林白霧混沌。
在一處坍塌木棚中,緩緩爬出一個麵容精瘦的黑衣男子。
但見他雙腿帶傷,滿身都是泥濘草葉,一隻手包紮的紗布也被雨水淋濕。
大雨淋漓而下,將他全身淋得精濕,大口喘著粗氣,男子滿臉都是怨毒悲憤,突然仰天酷烈嘶吼!
“劉斬!姬無命!何雨媚!你們給我等著!我黃阿九在此發誓,來日必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那日何雨媚脅迫秦王去莽山,竟然將黃阿九拋棄不管,黃阿九苦苦哀求,奈何沒人理睬他一個廢人!
於是,黃阿九心驚肉跳,藏匿在坍塌木棚中,等魏無羨的追兵走後,他才慢慢爬出來。
無邊的屈辱悲憤,宛如尖刀般,惡狠狠刺殺心靈,但這些最終都化為複仇恨意!
他一定要報仇雪恥!
要讓這些傷害他的,淩辱他的,拋棄他的人付出高昂代價!
幾百裡之外的帝京。
雄偉皇城,也是籠罩在驚雷暴雨中。
養心殿內,秦曉高坐龍椅,低頭俯瞰在地下跪拜的八王秦沛。
兩人久久無言,唯有窗外驚雷炸裂,閃電迸現,暴雨肆虐。
秦沛進殿後拜見,然後靜等秦曉發話,但秦曉卻一言不發,隻是漠然望著他,秦曉隻好低頭靜候,心頭那把尖刀已磨得霍霍發亮!
暴雨傾盆而下,爆濺得養心殿門外雨霧混沌,驚悚閃電照亮一切,夜空中雲影翻滾,仿佛深海巨浪。
“八哥,深夜招你前來,你可知所為何事?”秦曉放慢語氣,但語音中卻隱含威儀。
“臣弟不知,望陛下明示!”秦沛俯首跪拜,低下的眼瞳裡卻有陰森恨意。
“西涼王馬宏騰給朕來信,說要踐諾將女兒嫁與八哥!”秦曉陰沉沉地笑道。
“哦?”秦沛抬頭:“陛下,西涼隻有都督,哪裡來的西涼王了?”
“馬宏騰坐擁西涼多年,手中握有重兵幾十萬,坊間早有傳聞,馬宏騰雖名為都督,其實早有王侯氣象,況且,他傭兵自治,其西涼疆域早就不在大秦管轄之下,如此氣象,難道還不是王了?”
秦曉目不轉睛地望著秦沛,忍不住又伸手摸向下頜。
“陛下,馬宏騰雖掌握重兵,自治西涼,但其人卻是拒匈奴的一員猛將!
先帝在時,就許下馬宏騰地方自治之權限,其實意在讓他不受掣肘,可以放開手腳管理西涼,如此也好拒匈奴之兵!
然則,他絕不是王!隻是陛下手下一員將領而已!”
秦沛抬頭拱手,目光篤定:“陛下切莫聽坊間流言,以免造成不可預料的變動,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望陛下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