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聽得真切,那將身子隱在簾布之後的薑漣漪自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禦書房的門剛一合上,就見薑漣漪陰沉著臉緩緩掀開簾布,看了蕭辰一眼,繼而揮手道:
“跪宮門,立死諫……這是諫朕昏庸孤弱?”
“那朕就昏庸一次給他們瞧瞧!”
話畢,薑漣漪看向走上前來的清影叱道:“傳朕旨意,禦史台禦史構陷朝臣,妄乾朝政,荒廢政事不思悔改……”
“著杖刑……五十!”
蕭辰也是頭一次看到薑漣漪如此動怒,眼皮微跳的打心底裡同情了那些禦史一瞬。
廷杖五十棍下去,這幫禦史不死也得少半條命……
不過說起來也是這幾位禦史實在有點不開眼,非得當著女帝下定決心做件大事的時候跪宮門,這攪了興致又斷了情緒,如何饒的過?
……
宮門之外的泥濘一片的石板路上,先前跪在此處的幾名禦史當下都已經被剝去了官服,按在地上挨打。
廷杖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起落之間便會帶著陣陣雨水之中摻雜的血花,場麵相當血腥。
先前已經走了許多的朝臣聽到消息又有一部分趕了回來,看著這頗為淒慘的一幕紛紛打算入宮勸諫。
而當他們看到宮門外站的遠遠地特地被薑漣漪派來觀刑的蕭辰,眼中下意識多出了幾分忌憚。
今天雖然是禦史台的人挑起事端,可陛下竟然為了這位蕭巡督動用了登基以來都不曾動用的廷杖,足可看得出其中心思。
而借著這事兒,他們心中也對蕭辰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了更為清醒的認知。
蕭辰站在那小太監身旁,撇著嘴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雖說早已沒了對這些禦史的那份同情,可麵上的功夫依舊要做。
隨著他麵露不忍的低聲衝著那小太監道:“小郭子,實在不成就讓你手下人下手輕一點。”
小太監被蕭辰這麼一提醒立馬低眉順眼的應道:“廠督那是菩薩心腸,行刑之前您就交代過了,小人哪裡敢不遵。”
“您老人家放心,我都已經安排過了,這看上去打的慘了些,實際都是沒傷到筋骨的。”
不過待他將目光下移,看到這小太監雙腳腳尖微微向外一錯,蕭辰不免又是一陣歎息。
他也算是在宮裡呆了不少時日的老人,自然認得出這姿勢正是明明白白的‘不留情’,索性也就不再管這事兒。
不過看著那跌坐在旁的程禦史,蕭辰略帶憐憫的看著他道:
“這種事兒,你又何苦非得橫插一腳呢。”
程季慧不知蕭辰到底知道些什麼,但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嚇傻。
蕭辰再次歎了口氣,繼而衝著那小太監厲喝一聲停了廷杖,轉身便衝著皇宮的放心飛奔而去。
他並非是看不得流血,也並不是聖母心作祟想放這些禦史一馬。
隻是當他看到那些衛國公府的人在旁略帶譏諷的看著這些人的時候,他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老子辛辛苦苦積攢的好人品要是被這個敗家婆娘幾廷杖打沒了,我今後還拿誰的吃誰的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