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武海去了前院,與舊識同僚一起敘舊參宴,秦雍則坐在座位上,思索這他留給自己的問題。
九鼎,此詞語在離陽王朝,但凡讀過書的,都應當知曉。戰朝時,天子鑄九鼎定九州安天下,而有關九鼎最著名的典故,便當屬楚王問鼎。
天子有九鼎,楚王問之,其意不在於鼎,而在天下!
一念及此,秦雍麵色微微一變。老師此意,莫非是在試探?
對於應武海,因其前世之替他頂罪而死的行為,秦雍是無條件相信他的,一個連自己生命都能為他拋出的人,又怎麼能不值得他去相信呢?
本來秦雍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此時此刻想到了應武海所提出的這個問題,以及其提出問題之前那嚴肅認真的表情,卻讓秦雍心中微微有些犯嘀咕。
從主觀態度上來說,他是無條件相信恩師的。但是恩師剛才的那種行為,又讓他有些難以捉摸,他老人家又到底在想些什麼。若隻是想要得知自己的態度,大可直接開口詢問。畢竟孝王府本來就是他的地盤,而且兩人又是在別無他人的正殿之中,隔牆有耳這種事情幾乎沒可能發生,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旁敲側擊。
還是說,恩師此問另有深意?
秦雍微微皺了皺眉,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心中有了一種感覺,如果就這樣把自己想到的內容作為回答,應該是不對的。他暗自微微搖了搖頭,他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暫且按下,反正老師也說了,等考慮清楚之後再去作答,並不急於一時。
至於恩師那句忠告,他現在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哪怕不用恩師來提醒,他也知道李後和十皇子秦鳳他們肯定不會輕易讓自己做這個孝王,隻是對方現在還沒有出招罷了。這個方麵倒是不需要他太擔心,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於是他從正殿之中走了出去,外麵的開府之宴還在繼續,他作為主人家,也不能一直躲在正殿不見客人。
再一次來到孝王府的前院,秦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和一些老臣們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恩師,應武海此刻也剛好看到了他,衝著他暗自點了點頭,笑了。
秦雍自然準確地捕捉到了恩師的表情變化,麵色微變。
下一刻,他就好像是想通了什麼,同樣衝著應武海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便是大步來到眾賓客麵前,以茶代酒,賓主儘歡。
孝王府這一場開府之宴,足足持續了三個時辰,直到當日亥時,各部登門祝賀的官員們才各自打道回府,秦雍又是親自將恩師送出門外坐轎,就在應武海坐回轎子之前,秦雍低頭送別恩師的刹那,他對著應武海小聲道:“恩師,雍受教,明日便去體察那樣東西。”
秦雍的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們兩人能夠聽見。
應武海聽罷微微一愣,而後直接坐回了轎子裡,緩緩道:“起轎。”
“恭送恩師……”秦雍站在孝王府門口再拜,轎夫們同時抬起了那頂樸素的青色轎子,沿著長街緩緩而去,片刻之後,便已在視野之中漸漸模糊了起來……
誰也沒有看到,就在應武海說出“起轎”二字後,其本來還比較嚴肅的臉上,便是露出了一絲極易察覺的微笑……
秦雍的回答,徹底點亮了三年前那已經完全熄滅的希望之火。
……
……
送走了恩師,秦雍沒有再管那些還沒有走的賓客,而是在銅鈴的陪同下,回了他自己在王府的寢宮。
“王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嗎?”銅鈴看著自己王爺心情極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秦雍聞言一笑道:“是有一件好事情,不過說給你聽你也未必聽得懂,就不告訴你了。”
銅鈴默然無語,不知道給用怎麼樣話來接。
秦雍也不管銅鈴此刻是什麼樣的反應,隻是一路心花怒放地往寢宮走去,一邊想著明天要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