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學正的關係,代表著這一年之內,徐昀幾乎可以在州學橫著走了。
不過州學隻是本州學子彙聚的地方,沒有太學那麼複雜,同學間頂多發生點言語衝突,橫不橫的沒什麼意義。
州學跟縣學的最大不同,是開始把學生分成詩賦和經義兩科,類似於前世的文理分班。
青龍之變以前,選詩賦的人多,選經義的人少。
因為經義考的是真本事,所謂皓首窮經,沒有長年累月的苦讀,根本不可能脫穎而出。
詩賦卻有太多投機取巧的漏洞,很多善於鑽營的富貴子弟因此得以出仕為官。
青龍之變以後,上上下下痛定思痛,認為詩賦科取士主觀意識太強,三首詩賦對了考官的胃口,立刻高中榜首,不對考官胃口,則名落孫山。
導致庸碌無能者,廟堂食祿;經世治國者,勞頓田野。
且詩賦於國家經濟軍事沒有大用,所以等南北局勢暫時穩定,當今聖上頒布嚴令,限製每年詩賦科跟經義科的錄取比例為一比十。
相等於每年共取士三百人左右,經義科取二百九十人,詩賦科僅取十人。
如此一來,從太學到州學,選詩賦的寥寥無幾,除非在詩賦方麵是天縱奇才,否則全都擠破腦袋往經義科去。
溫州也不例外。
第一天報道,見麵,聽宣講,遊逛州學,同窗間互相熟悉。
第二天正式選科。
包括沈謙、馮玉樹、諸葛雲等九死社的社員在內,幾乎都選了經義科,唯獨徐昀選了詩賦科。
學堂內還有三十多人是最近幾日接近開學才剛剛抵達溫州,不太知道徐昀的底細,見狀紛紛議論起來。
“這人誰啊?膽子不小。”
“我看不是膽子大,而是有自知之明。與其經義一竅不通,熬磨歲月,還不如去寫兩首打油詩碰碰運氣。”
“這話過了吧?萬一人家真有詩才呢?”
“詩才?懂不懂詩賦科的難度?”
“就是,每年兩萬多名州學生赴考,憑著詩才進入太學的鳳毛麟角,他算什麼東西?”
“吟詩作對,等而下之。明經解義,方為上品。當今大爭之世,要我說,學就學宰相才,治國平天下,總好過寫些靡靡之曲,讓那些不知羞的青樓女子傳唱……”
眾人交頭接耳,鄙視的眼神看著徐昀,似乎選詩賦科是什麼特別丟人的事。
徐昀沒跟他們計較,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些人說的也不錯。
他選詩賦科,的確是想走捷徑,不願意去費心勞神的搞經義研究。融合原身得到的經義知識,已經足夠他應付大多數場麵,有那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賺錢有意思。
但要說詩賦誤國,學好經義就能治國,那是屁話。
詩賦和經義都隻是出仕的敲門磚,能不能治國平天下,靠的是運勢、智慧和手段,而不是看你詩賦做的好,看你經義解的妙。
沈謙等氣不過,正待爭辯,曾跟徐昀有過小衝突的蘇傑越過眾人走到跟前,冷笑道:“徐兄僥幸竊取高名,沒想過今天會露了怯吧?隻敢選詩賦,不敢選經義,是不是腹中空空,怕在課堂上答不出來,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