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烏鵬拚命的點頭,徐昀示意京牧掏出準備好的書契,讓他按了手印,道:“帶你們東主回……哦不,現在我是你們的東主。送烏主事……也不行,你退出瓷行,不能繼續擔任主事……這樣吧,你們送烏公子回府,看著他收拾幾件貼身衣物,帶著妻妾子女速速離開。午時過後,我派人去驗收,若是烏公子沒有走,或者多帶走了貴重的家什,拿你們是問!”
“是是!”
這群人忙不迭的點頭哈腰,架起烏鵬近乎小跑的遠離了元寶穀。
呂方笑道:“我瞧六先生這書契早就寫好了,是不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幕?”
“無義之交,因利而合,自然容易因利而散。勝負分出,李大人沒了四十萬貫,豈會不遷怒於烏鵬?兩人翻臉,並不意外。”
徐昀搖了搖頭,道:“隻是我沒料到李大人竟然身懷武功,一腳廢去了烏鵬半條命……”
呂方遲疑片刻,請周遭人等儘數離開高台,低聲道:“恩師,前朝之所以衰敗,當從五內侍擅權伊始。所以本朝太祖吸取前朝教訓,定鼎天下後對宮裡內侍限製極多。據我偶爾聽到的秘聞,宮裡凡有資格習武的,都被選入了宣徽院。”
“宣徽院?”
雖然呂方這張老臉叫什麼恩師有些奇怪,但這個時代的規矩就是規矩,既拜入門下,無人之時表現出足夠的尊重,徐昀也不好總是糾正他。
“你是說,李屯田其實是宣徽院的察子?”
察子是坊間對宣徽院的蔑稱,等同於把穿公服的衙役叫成狗皮。
呂方道:“宣徽院下設四司,各有所職,四司之下,又各有任命。所謂察子,隻不過是最低階的伺察者而已。李屯田這樣的身份地位,在宣徽院就算不是主掌四司的提點官,至少也是乾辦級別的人物……要知道,當今的宣徽使是右班都知李守恩,李屯田也姓李,我猜,會不會是李守恩的義子?”
徐昀的頭有點暈。
原本以為李屯田是童節順的人,可聽呂方這麼一分析,他其實還有個身份,是李守恩的人?
“等等,那童節順跟李守恩什麼關係?兩人穿一條褲子的?”
如果童節順跟李守恩關係好,徐昀就得未雨綢繆。
一旦曲雲竹無法安撫住童節順,雙方必須站在對立麵的時候,也要順帶將宣徽院計劃在內。
那可是宣徽院啊!
作為皇帝的腹心爪牙,權柄之重,不亞於三衙和樞密院。
尤其當今天子登基於大廈將傾之時,常常懷疑麾下臣子和將領有跟北方的朱蠻族暗通款曲者,所以宣徽院的權柄比起之前愈發的厲害。
他們周流民間,密行伺察,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可不可以信任,或許就是宣徽院的察子。
呂方被徐昀這個形容逗的笑起來,道:“這就不知道了!宮裡的事,我們外臣很少打聽。”
徐昀反應過來,問他屬於白問。
呂方從縣到州,升官並不快,多在地方溜達而未進過京城,對宮裡一知半解,可以理解。
打聽宮裡的八卦,還得找崔璟。
見徐昀陷入沉思,呂方小心翼翼的道:“恩師,那李屯田的四十萬貫……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願賭服輸,照規矩辦!”
徐昀吃到嘴裡的肉,不可能因為李屯田是宣徽院的人就吐出來,道:“你在穀裡再待半個時辰,海商那邊自有安排。”
呂方猶豫了下,沒有開口勸阻。
他跟徐昀鎖死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反正恩師怎麼吩咐,他就怎麼辦。
天塌下來,有恩師和永嘉學派頂著,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