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酒……當真隻有先生一人會釀?”
嚴輔東又不是傻子,他奉命辦理宮中酒務多年,太了解官家的心思。
君臨天下,富有四海,什麼樣的美酒沒嘗過?
可大家都是發酵技術,再搞創新,能創新到哪裡去。無非換個名字,換點配料,喝來喝去,早就沒新鮮感了。
搖光酒不同,完全迥異於當世的風格,哪怕最挑剔的好酒之人,也能從那份獨特的口感裡得到足夠的驚喜。
如果把搖光酒帶回宮獻給官家,逗得官家龍心大悅,豈不是奇功一件?
“當真!”
徐昀笑道:“搖光酒的釀造秘術,掌握在我的手裡。如果供奉願意幫忙,讓我家的清歡樓可以有資格自行釀酒和賣酒。從今而後,宮裡,不,京城無論需要多少搖光酒,我都隻跟供奉單線聯係……”
大焱朝的酒政十分嚴格,並不是很多人以為的穿越了就能隨隨便便搞蒸餾酒拿出來賣,那樣最輕也得杖脊、黔麵、流放五百裡,到某地的牢城度過餘生。
想要合法的賣酒,必須先取得正店的資格,再到官方經營的酒坊進成品酒或酒曲釀造後才能對外銷售。
其餘如腳店,隻能從正店進成品酒做分銷,既沒有買酒曲釀酒的資格,也沒有從官營酒坊進貨的資格。
至於官方觸角無法覆蓋的鄉村小酒鋪,允許繳納一年的賦稅後擁有釀酒權,但隻能賣給本村的村民,不許外賣。
這是無奈之舉,全民好酒,風氣使然,京城、州府和縣級這些官府掌控力強的地方,推行酒政不費力氣。
可在廣大鄉村,老百姓偷偷釀酒喝,官府怎麼管得了?
還不如睜隻眼閉隻眼,蚊子再少也是肉,交一年的稅,隨他們去!
徐昀之所以始終沒有把蒸餾酒這個大殺器拿出來,就是因為他得罪仇家太多。
不取得合法的資格,今天上午開賣, 下午就得被抓起來刺配充軍。
等到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又得罪了主管兩浙東路榷賣事務的榷易使童節順,想要通過正規途徑獲取正店資格,還不如幻想給童節順下跪磕頭來的真實。
所以結識嚴輔東之後,徐昀敏銳的察覺到機會來了。
“這個……”
嚴輔東露出猶豫的神色,手裡握著酒杯,頗有些舉棋不定。
童節順跟徐昀之間的破事他沒興趣摻合,但京城地區的搖光酒專賣權太具有誘惑性,每年可以預估的龐大收益,讓他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徐昀看得出嚴輔東的糾結,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能什麼都要。
你要想賺錢,就得選擇站邊,你要怕得罪人,就別想著賺錢。
二選一,很簡單!
良久之後,嚴輔東下定決心,喝光杯中酒,重重的拍在桌上,道:“先生放心,清歡樓的正店資格,我回京求官家禦批,且不受兩浙東路酒坊的約束,可自行製曲釀酒售賣……”
徐昀哈哈大笑,道:“供奉好魄力,我靜候佳音。”
有了利益羈絆,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說說笑笑,哪裡像是初識?
又過了一會,徐昀告辭,道:“我不勝酒力,隻能陪供奉喝這幾杯。搖光酒的美妙之處,在於越喝越上癮,供奉可尋兩個善飲的,今晚一醉方休……”
“哎,先生這就走了?”
“慈幼局還要收尾,實在脫不開身。若供奉不急著回京,過幾日再來找供奉把酒言歡。”
“說來可惜,差事辦的差不多了,我最遲明日傍晚就要啟程。今晚過後,明日不敢飲酒,怕誤事……”